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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七月半鬼门开

女子一袭红色长裙,身材热火,惹人浮想联翩,姿容姣好,光洁额头中间纹一细小红色蜘蛛,更添一分妖娆,明媚不可方物,玉手轻抬,红纸伞缩至尺余长,落入女子掌心,一双美目上下打量着木易,说道:“上次分别,已逾三年,木易大人倒是更加俊朗非凡了。”吴侬软语,酥人之极。

木易闻言不置可否地微微一笑,说道:“你少打趣我,喜蛛,我问你,我施召唤鬼神之术,本意召唤七爷、八爷,为何你会来此?”

喜蛛轻轻叹了口气,自怨自艾道:“早知道木易大人这么不愿意见我,我何苦来呢。”

木易略感无语,说道:“好了,我哪有不愿意见你,说正事,是不是圣君回来了。”

喜蛛咯咯笑了一声,回道:“木易大人说的不错,圣君回来了,就在刚才,闻听木易大人的召唤,黑无常大人意欲前来,多年不见木易大人,我甚是想念,就自告奋勇前来了,却不知木易大人所为何事?”

木易将李成学的灵魂引至喜蛛面前,喜蛛美目中掠过一丝疑惑,问道:“这是?”

“这是我的大学老师,因为一些缘故,耽误了去地府报道的时日,今日我送他一程。”木易解释道。

喜蛛点了点头,对着李成学微微施礼,一副乖巧模样,说道:“既然是木易大人的老师,定当以礼相待。”

喜蛛这般客气,倒是把李成学搞得有点懵,扯了扯木易的衣角,低声问道:“小哥,这啥情况,现在地府的鬼差勾魂索命都这么客气的吗?接引灵魂的不应该是黑白无常二位爷吗,这漂亮姑娘哪来的?还有,木易大人是什么鬼,你在地府当职吗?”

喜蛛闻言,掩嘴轻笑,对着李成学解释道:“先生,因为您是木易大人的老师,我地府定然不敢怠慢您,而木易大人多次协助地府,又与我家圣君私交甚好,虽不在地府当差,我也理当以大人相称。至于我,我叫喜蛛,您可能不认识我,但您一定认识我家圣君。”说罢,一双美目瞧着李成学,似在等着他发问。

“那请问您家圣君是哪位尊神?”李成学问道。

喜蛛眼中有无法掩饰的得意之色,只要提到他的名字,天地为之色变,众神为之侧目,万鬼为其匍匐,喜蛛缓缓吐出:“我家圣君便是那赐福镇宅圣君─钟馗!”

这个名字一出,涌动的黑气都为之一滞,李成学更是惊愕地说不出话来,指着喜蛛,手指震颤不已,说话都变得不利索,说道:“天,天师钟馗,那你,那你是福喜官喜蛛,你不是面目狰狞的鬼将吗,为何是一个漂亮小姑娘?”

喜蛛“噗嗤”笑出了声,笑着解释道:“我确是福喜官喜蛛,想不到您还知道我的名字,让我有些受宠若惊。而面目狰狞的鬼将也是真的,我等毕竟属于阴间,出现在人间大多是为捉鬼除邪,往往不能以真面目示人,便需要展露法相,因此流传在人间的形象便是面目狰狞的。”

见李成学点了点头,喜蛛俏眉微挑,戏谑道:“先生想要看我的法相吗?”

李成学连连摆手,他可没这种无聊趣味。

喜蛛掩嘴轻笑,有种恶作剧得逞的小得意,木易摇了摇头,他对这福喜官喜蛛也是无奈。

李成学站在一旁,静默不语,今日的所见所闻让他连连慨叹,感觉身死之后,打开了一个新世界的大门,原以为鬼神之说皆是谬谈,如今却近在眼前,不光真有捉鬼的天师钟馗,连天师手下的福喜官都真实存在,更令他难以置信的是,这些鬼神并不是如民间传说一律狰狞可怖,他们一样有着喜怒哀乐,也许鬼神同人类一样,只是生活在不同的世界而已,他这样想着。

木易并不去猜李成学的想法,对着喜蛛问道:“喜蛛,圣君为何无故返回地府,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向来都是视天地法旨于无物,不听天宣,不受地召。”

喜蛛摇了摇头,说道:“木易大人说的不对。”

“哪里不对?”木易不解地问道。

喜蛛回道:“圣君并不是无视天地法旨,而是有着自己的是非判断。”喜蛛说这话时有些微严肃,她视圣君高于一切,容不得别人随意评判圣君,若是别人这样说,喜蛛早已出手。

木易点了点头,知道自己言语有些偏颇。

喜蛛恢复常态,继续说道:“而且圣君此次并非无故返回地府,木易大人难道想不到是什么事吗?”

木易摇了摇头,他确实不知。

喜蛛眨巴着美目,灵动非常,说道:“那我给木易大人提个醒,想想明天是什么日子。”

“9月3号”,木易想都不用想回答道,这是世界反法希斯战争胜利纪念日,但喜蛛显然不是问的这个,而且阴间一直沿用的都是阴历纪年,他默自推算了一下,目光微凝,看向喜蛛,他明白过来,明天是阴历七月十五,中元节,更广为流传的说法是鬼节,是开鬼门的日子。

想到这,木易轻叹了一口气,脑海之中响起一首耳熟能详的歌谣:七月半,开鬼门儿,鬼门开了出鬼怪,鬼怪苦,卖豆腐,豆腐烂,摊鸡蛋,鸡蛋鸡蛋磕磕,里面坐个哥哥,哥哥出来上坟,里面坐个奶奶,奶奶出来烧香,里面坐个姑娘,姑娘出来点灯,掉进河里回不来……

这个日子对儿时的木易来说犹如梦魇,他打小便能感知鬼怪,而鬼怪发现小木易能看到他们,便一直来捉弄小木易,比如藏身衣橱,小木易一开橱子门,十几个鬼一齐涌出,齐声怪叫;再比如小木易在认真写着作业,一只鬼在身后唤他一起玩球,小木易回过头去,吓得魂飞魄散,原来小鬼在玩自己摘下的脑袋诸如此类,而小木易跟别人说,自然无人信他,小木易就自己忍受着,久而久之,他竟习惯了,直到十岁那年,一切都变了。

喜蛛微微一笑,说道:“看来,木易大人已经想到,没错,明天便是七月半,开鬼门的日子,届时阴间之鬼涌至,游戏人间,七月也是这天地间最为混乱的一个月,圣君奉酆都大帝敕令,镇守鬼门关,以防生变。”

木易点了点头,看向李成学,问道:“教授,明天即是中元节,您可愿再多留几天?”

李成学闻言,摇了摇头,说道:“我孑身一人,无牵无挂,在人间逗留的时日够多了,也该去那个世界报道了”,说着看向喜蛛,微一拱手,说道:“有劳福喜官大人了。”

喜蛛微微一笑,道了一声先生客气,对着李成学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李成学向前走了几步,又记起了什么,止住了脚步,略有深意地对着木易问道:“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何能不惧阳光吗?”

木易点了点头,他确实不知。

李成学呵呵一笑,眉心处青光浮现,一枚青色莲子缓缓悬浮而出,李成学拈在指尖,解释道:“这是我于一古墓偶然所得,多年研究未果,我身死之后,这莲子竟融入我的灵魂,护我不惧阳光,现在我要去那个世界,于我已无用,送给你吧。”

木易伸手接过莲子,拿在手中仔细观瞧,此物形似莲子,非木非金,瞧不出材质,却能护佑灵魂,想来木易不能轻易察觉李成学灵魂亦是这莲子之功,当下对着李成学道了一声谢。

李成学开怀一笑,如他所说,无牵无挂,头也不回地紧随喜蛛而去,黑气涌动,将他笼罩,下一刻,红光黑气皆已不见,木易也从楼顶消失,此地封印解开,复归平静,唯有夜风阵阵,似无人来过。

(教授之魂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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