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行至一幢公寓前,公寓造型雅致,有五层高,配有电梯,为学校教师专用。
“是这里吗?”木易问道。
周承平点了点头,眼中情绪复杂,喜忧参半。
“去楼顶吧。”木易说道。
杜晓寒抬头看了看,足有十几米高的楼层,问道:“你要怎么上去?”
“当然是坐电梯。”木易回道。
杜晓寒咯咯一笑,说道:“我还以为你也能像我们一样飞上去呢。”
木易微微一笑,说道:“那倒也可以,只是怕引人注意,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说罢,不顾愣在原地的两人,径自向着楼道内走去。
杜晓寒回过神来,不禁摇了摇头,看着少年的背影,嘴角涌上浅浅笑意,于他而言,应该没有什么事是他做不到的。
两人也不再耽搁,轻飘飘地悬浮而上,轻轻落于楼顶。
木易这时也上来了,他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下弦月,星光密布。
木易嘴唇微启,将楼顶空间封印,在常人看来,楼顶已空无一物。
木易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物,问道:“敢问这可是先生生前所用之箫?”
这是一支玉屏箫,箫长二尺,箫身之上有八孔,镌刻有逼真花草,古色古香,所谓“仙到玉屏留古调”,说的就是这玉屏箫。
周承平看到此箫,眼里有掩饰不住的欣喜之色,这是他生前伴身之物,也是他与妻子爱情的见证,他想去触摸,却隔空划过,不由一阵苦笑,问道:“这确实是我生前之物,不过为何会在你手?”
“喵呜─”,小白代替木易回答,周承平却不知何意,木易解释道:“刚才上楼时,到了你家门口,让小白取了出来,暂时借用,毕竟如果没箫的话,任我本事再大,也吹不出箫声不是吗?”
周承平点了点头,他现在所持乃是阴间之物,人间自然是听不到,不过他一直有所疑虑,问道:“木易小哥,请问你打算如何帮我?”
木易微微一笑,说道:“这个简单。”
“简单?”周承平不解。
木易解释道:“既然你作为鬼魂所吹奏箫声婆婆听不到,那你借用一下活人之口吹奏不就行了吗?”
周承平还是没理解,喃喃道:“活人之口,可去哪……”旋即他抬起头来看到了木易,他明白了木易的意思,连忙摆手道:“不可,不可,这是违背阴律的,再说对你来说也会有不好的影响,不可,万万不可!”
木易打断了他,说道:“先生不必担心,我与常人有所不同,先生自可放心附于我身,而地府也绝不会察觉。”
周承平还在迟疑,一般人都是谈鬼色变,生怕招惹,而面前少年竟然主动让自己附于他身,自己与他初次见面,他竟能帮自己到如此地步。
杜晓寒走过来劝慰道:“先生不用多虑,既然木易说了没事,那就肯定没事,快抓紧时间吧,不然过了十二点,我们就要回阴间了,下次再见婆婆可就是一年以后了。”
周承平点了点头,不再犹豫,他眼中满是不加掩饰的激动,他就要对着木易躬身行礼,木易拦住了他,说道:“先生大可不必,我们还是抓紧时间吧。”
说罢木易微闭双目,不再言语,过了片刻,木易开口道:“先生,请!”
周承平轻飘飘地向着木易靠近,而后化作一道微光就要没入木易眉心,这时,从木易眉心处,一道耀眼的青色光芒爆射而出,将周承平逼退出去,
周承平惊惧地退后十几步,身躯止不住地颤抖,他有种感觉,如果刚才自己慢了一步或者自己强行进入木易身躯,这青色光芒顷刻间就能将他搅碎。
突然的变化,木易都始料未及,意念进入识海,一颗青色莲子在静静悬浮,散发着青色微光,木易暗道,原来是它在排除异己,意念所至,一道白光将莲子包裹。
木易依旧闭着双目,对着周承平说道:“抱歉,先生,我体内有东西起了排斥反应,这次没问题了。”
周承平微微点头,他心有余悸地试着靠近木易,见木易眉心不再涌动青色光芒,才放下心里,化作一道微光没入木易眉心。
始一进入木易躯体,周承平感受到了一股汪洋大海向他席卷而来,他就如一叶扁舟,只能随波逐流。
这时一道光芒小人走到周承平面前,正是木易,却只是一道光芒,他随手一挥,此处风平浪静,他对着周承平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一道意念传输过来,“现在这副躯体暂由你支配。”
说着,光芒小人微闭双目,盘膝而坐,于浩瀚大海之上静静悬浮,其下,海水不敢起一丝波澜。
周承平此刻方才明了,为何木易没有丝毫忌惮地让他附身,且不论刚才的青色光芒,就现在这浩瀚如海的神识之力,顷刻间就能将他淹没。
他没时间感慨,也微闭双目,一股熟悉的感觉传来,他明白这是对身体的操控感。
木易缓缓睁开眼睛,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又眺望了一下四周,眼中有着一些欣喜,他微微一笑,知道自己“活”了过来。
小白从木易肩头一跃而下,因为它知道面前之人已不再是木易。
杜晓寒试探地唤了一声:“先生?”
木易回过头来,对着她点了点头。
杜晓寒眼中掠过一抹惊奇,她知道周承平已经附了木易的身,当下催促道:“先生快为婆婆吹奏吧。”
她其实有点担心木易。
周承平点了点头,将玉屏箫握在手中,不住地摩挲,熟悉的质感,他轻轻将玉屏箫置于唇边,一阵呜咽的箫声传出,无尽的相思在此刻倾泻而出,低沉悠远,如青烟袅袅,又如清风拂面,如泣如诉,惹人哀思……
此刻公寓三楼,除却气质优雅的老妇人,还有一娇俏的女孩儿,却是夏菱,夏菱正握着老妇人的手在说着什么,突然响起的箫声让老妇人身躯微一颤抖,她急忙站起身来,向书房跑去,老妇人的突然反应让夏菱不知所措,在老妇人身后喊道:“外婆,怎么了,您慢点……”
老妇人打开书房的门,看向书架,那里原本有一层,专门置放自己的古筝和已故丈夫的玉屏箫,此刻玉屏箫却已不见,听着萦绕在耳边的熟悉箫声,老妇人潸然泪下,喃喃道:“《妆台秋思》,承平,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