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武公主与东平王见过之后,就去找邛成太后。邛成太后是宣帝的第三任皇后,如今已过花甲之年,刘骜即位后,尊她为太皇太后,号邛成太后。名义上,她是东平王与敬武公主的后母。
她听敬武公主说了此事之后,让敬武公主带了一句话给刘骜。敬武公主随后就来到了刘骜书房,准备转告刘骜。
她说道:“王兄愿意认错,还望陛下从轻发落,他回到封地之后,会痛改前非。”
刘骜听她意思,是要让自己放东平王回去,这样处罚也太轻了,刘骜也没有说话。
她又道:“邛成太后让我带一句话给陛下。”接着她复述了邛成太后的话:“宣帝念故剑之情,保先帝太子位,并将先帝托我照顾。今望陛下,也念此旧情,保东平王。”
先帝如果没有当上皇帝,刘骜现在最多也就是个诸侯王。邛成太后这么说,刘骜还是要顾忌的,刘骜回道:“朕明日会在大殿公审东平王,如果他有悔罪之心,朕会让他回去。”
敬武公主听到刘骜这么说,也是轻松不少,回道:“谢陛下。王兄现在有伤在身,请允许我带他去疗伤。”
刘骜想了想,既然要从轻处罚,这点皮肉之苦就必须要受了,明天还要让群臣看到。便道:“此事无需姑母忧心,朕自有分寸。”
敬武公主听到刘骜这么说,也就没有再坚持。
如果直接由自己从轻处罚,这样比较影响刘骜的威信,在朝堂之上,刘骜需要一个人来配合自己,给自己找个台阶。一时之间,刘骜也想不到谁会替东平王说话,以这人的名声,估计也没什么人愿意帮他说话吧。最后想了想,同是刘氏宗亲的刘向或许还有可能。刘骜命人找来刘向,试探一下他对这事的看法。
刘向也是比较奇怪,皇帝怎么突然召见自己,带着疑惑来了。见到刘骜后,便恭敬的施礼。
刘骜想,如今刘氏宗亲在朝堂基本没有任何影响力,他应该也不希望看到这种情况吧。
刘骜问道:“刘爱卿,你说这大汉是不是我刘氏的大汉?”
刘向非常奇怪,刘骜怎么问起这个来,答道:“大汉是高祖一手创立,当然是刘氏的大汉。”
刘骜接着说道:“可如今却有刘氏族人,不但不为朕解忧,还让朕为难。”
刘向听这话,以为是责怪自己,可自己好像也没做错什么啊。不管这么多,先认错再说,立马拜道:“臣不才,愧对陛下。”
刘骜把王尊的回信给他看,然后说道:”你觉得,朕该如何处置此事?“
刘向看了之后,说道:”东平王如此恶行,违反礼教,若不惩治,难于服众。”
刘骜又道:“可他是朕的皇叔,朕左右为难。”
刘向道:“夫君子用人,不以私害公。”
刘骜听到他这么说,也知道,刘向不准备帮东平王说话了。刘向说的有道理,可现在自己答应了敬武公主,便道:“若将东平王直接贬为庶民,有违孝义,朕于心何忍。不知爱卿可有两全之策?”
刘向也听明白了刘骜的意思,是想保住东平王,又不想让别人说闲话,他便道:“过而能改,善莫大焉。只要东平王肯认错,也不一定要贬为庶民,陛下可用其他方式来惩罚。”
刘骜看他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很高兴。自己也应该表示一下。这个刘向是文学大家,让他负责收集、整理书籍,再合适不过了。随后刘骜便对他说道:“朕欲求遗书于天下,光禄大夫你满腹经纶,学识渊博。朕命你负责收集、校对书籍,藏于天禄阁(最早国家图书馆)。”
刘向是儒家出身,从小就爱读书,所以他欣然领命。
第二天,刘骜按照原计划,御审东平王。东平王被刘骜鞭打,又被绑了一天,如今是遍体鳞伤,身体十分虚弱,已经没办法自己行走了,刘骜命人架着他上殿。
刘骜鞭打东平王的事,早已经传到外面,殿内群臣还有些不敢相信。如今看东平王,满身伤痕架着上来,立马就明白,传言不假。群臣对刘骜的认知,又刷新了。
刘骜见差不多,便说道:“诸位爱卿,前几日,有人向朕告发东平王刘宇,滥杀无辜,在先帝大丧之期,喝酒吃肉,并且还绞杀了自己的妾室朐臑。经过司隶校尉王尊的调查,确有其事。如今证据确凿,东平王,你可认罪?”
东平王已经领教了刘骜的手段,此时不敢不配合,艰难吐出了四个字:“我愿领罪。”
这时王凤说道:“陛下,东平王即已认罪,按《汉律》,应免去东平王爵位,贬为庶民。”
刘骜回道:“大将军之意,朕已知晓。朕昨日已罚过东平王,如今他也主动领罪,朕念他是皇叔,不忍夺去他的封号,决定削减樊、亢父二县封地。”
王凤还坚持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陛下若从轻处罚,坏我大汉法纪啊。”
刘向此时说道:“大将军此言差矣,秦法律严苛,历二世而亡。我大汉法律,顾及人情,故而绵延至今。逝者已矣,今东平王诚心悔过,臣以为,只要他在朐臑灵前忏悔,朐臑在天之灵也可安息。”
刘骜也乘机说道:“光禄大夫言之有理,朕会为朐臑设坛祭祀,东平王必须在朐臑灵前诚心忏悔,三月之后返回封国。并即刻让东平王之子入朝,由太后照看。”
王凤还欲说话,刘骜打断道:“朕意已决,诸卿勿再复言。”
其他人当然就不敢再说了,因为这是皇家的事,外臣哪里敢说话。同时他们也知道,刘骜可不是好惹的主,皇叔犯法,他都不姑息。其他人若是犯事了,他更是会秉公办理。不过许嘉、王商与王章却对刘骜投去了赞许的眼光,刘骜与先帝完全不一样。
东平王见此,也只能听命了,如果自己再折腾,可就真要被贬为庶民了。他没有想到刘骜竟然公开拿他立威。现在还让自己的儿子来做人质,真的是小看了这个刘骜。现在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东平王心里纵有不甘,也只能忍着。
下朝之后,刘骜命人将东平王送到敬武公主那里,自己也算是完成了对她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