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块银绸子做的锦帕摊在玉案上，当中静静躺着一件三四寸长的锥形器物，其质粗糙、凹凸不平，其色灰黑、毫不起眼，若扔在世俗定会被当做一块顽石罢了。
“此为‘一气金光钻’，凡阶攻击法器，一经催动，可唤出一道金色光弧来，足以洞穿聚气五层修士的护体真气。”郭首席眯着眼睛、捏着胡须，淡淡道：“若以锐金真气驱使，威力平增出四成来，用的时机恰当，连聚气六层的护体真气也能轻易洞穿。”
听了这描述，底下许多弟子相顾骇然，神情激动，围绕着那法器议论起来。
“这、这一上来，居然就拿出了此等厉害之物！”
“是啊，这‘金光钻’即使不是以锐金真气催动，也能有如此大的威力……”
一个修为低浅的外门弟子喃喃道：“若有此物相助，我岂不是就掌握了击败聚气五层的手段。”
闻言，另一个弟子嗤笑道：“哼哼，你想得还是不错。斗法哪里是全凭法器之利？这法器就算给了你，还不等驱使出来，早就被聚气五六层的师兄给打败了。”
“即便如此，此物也不能小觑了。”
听这议论，程彻也深以为然，“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修士斗法，除了一身修为，合用的法器自然是最重要的。
对比以前那火纹团扇，他那崩刃不仅威力不在其下，关键是消耗甚微，前日与冯默斗法中，用在法器上的真气可谓是微不足道了。
“这竞卖之初，怎么就拿出这样厉害的法器出来？”他心下起疑，不禁问出声来。
一侧，周然解释道：“正所谓‘开门红’，这第一件竞卖之物，虽然比不上最后的压轴，自不会是什么寻常凡品。当然，这价格嘛，嘿嘿，外门如此安排当然是有深意的……”
程彻会意，点头接话道：“一开始放出这件不错的攻击法器，既能引起争夺、起到暖场之效；而且众人现在都荷包鼓鼓，自然也会竞出个‘开门红’的高价来？”
周然笑道：“然也。”
待众人议论声渐息，郭首席才继续道：“此物起价三十枚灵石，诸位，可以开始了。”
话音未落，前几阶中一位身材极为魁梧的壮汉立刻叫价道：“三十五。”
满场噤声，一些未参与过竞卖的新弟子还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
灵石对修士极为珍贵，对大多数外门弟子而言，三十五枚灵石已经可以算是大半身家了。许多本来有些意动的弟子听到了这等价格，只能摇头放弃。要知道，一件不错的主用法器不过二十灵石上下罢了。这“金光钻”虽是一件大杀器，但看样子是一样绝招底牌类的法器，真论其实用程度却不好比较了，这些弟子怎会将宝压在此物之上。再者说，看那大汉志在必得的样子，与他相争，万一得罪了他岂不是得不偿失。
“三十五。”郭首席见一时间无人竞价，也毫不为意，徐徐道：“可还有属意此物的？若没有，那就……”
这时，大汉不远处传来一个年轻的慵懒男声：“三十六。”一个身影半倚半坐，紫色斗篷遮过头顶，看不清其面目。
闻声，大汉看清了竞价之人的模样，立时锁了眉头：“四十。”
“四十一。”紫衣人毫不犹豫的跟道。
“四十五！”
“四十六。”紫衣人跟得毫不犹豫，而且每次只高出一枚灵石来，直教人气急。
那大汉身材魁梧，应是个直爽性子，却只是深深看了那紫衣人一眼，竟不再叫出更高的价格来了。眼神中，分明显出了一丝忌惮。
“四十六，可还有哪位弟子相中了此物呢？”
“四十七。”“四十八。”大汉一退出，反倒有两个后排的外门弟子加入到了竞价之中。
“五十。”紫衣人也不回首看看是谁，继续报出更高的价格，只是语气之中更为清冷了。
“五十一。”“五十二。”“五十五！”
不知不觉间，那“金光钻”的价格已经到了一个绝大多数外门弟子不能承受的地步，竞价的声音也逐渐稀稀落落了下来。连一开始气定神闲的那紫衣青年都在价格飙到“六十”之后，冷哼一声、不再出言。
“这么快就飙升到如此高价，已经超过了我的全副身家了。”程彻无奈地摇头叹道，便不再关注那法器，反而对前面的那些外门弟子颇有兴趣的观察了起来……
按周然前番所说，外门弟子中修炼至聚气六层的不足百人，而那魁梧大汉、紫衣青年俱是此等修为，应都是那外门小比中前一百位之中的实力，至于是处于上游还是下游就不好说了。
“前日赢了冯默，一是他大意了，为我所趁；二则，他不知我法术，我才侥幸得手，以聚气四层赢了聚气五层。如果是对上这两人，我定会轻易败落。不过，待摩睺苏醒后，若能亲自指点我后天武者的修炼之法，我法体并用，终有一日必能胜之！”
这样想着，程彻的眼眸中泛起了一种异样的光华……
一盏茶的功夫，那“一气金光钻”的归属终于有了着落，结果却有些出人意料，此物最后是以六十五枚灵石的高价，落到了后排的一个黑裙女子手中。
两倍于起价，这一件攻击法器最后的价格倒有些虚高了。六十五枚灵石，几乎三倍于寻常凡阶法器的价值。
郭首席的神情却不显山不露水，只是淡淡笑道：“既然无人竞价，这件‘一气金光钻’就归这位弟子所有了。”
黑裙女子虽不及那内门女弟子美貌，可姿态妩媚、美目流盼，倒别有一番味道。在众人复杂的目光中，女子不卑不亢，径自上前交割了灵石，取走了那件金相法器。
紫衣青年见状，自顾自地说道：“哼，还未到聚气六层，根本无法发挥此物十成的威力来，即使到了小比之中，也不过是手下败将罢了……不过嘛，姿色还算不赖，若是让我调教一二，哈哈，兴许能挤入前百之列。”声音不是很大，却让众人都听了个清亮。
惊闻此语，黑裙女子的脸色不由难看了几分，却不敢反驳，步履忿忿而去。
那紫衣青年见其不答话，也不恼怒，居然轻笑了几声。
看见这情景，四周纷纷侧目，却没有一个出言多管闲事。那修为足以碾压全场的方灿，更是从一开始就阖目养神，眼睛都没有睁开过一次。
“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这让程彻对修士之间的冷漠认识得更加深刻了。
郭首席没有理会这弟子间的小风波，手中真气光华一闪，玉案之上就出现了一个青玉小瓶。
“此为‘养气丹’，安神蕴气，有调理丹田之效，专用于突破之后、或者重伤之后稳固修为，共计十颗。起价十枚灵石。”
有人疑道：“一瓶养气丹而已，寻常不过七八枚灵石罢了，怎么起价都如此之高。”
“呵呵，你说的倒也不错。”郭首席不慌不忙，轻捋长髯道：“可若是这瓶养气丹，是内门千绝峰姜师叔炼制出的呢？”
“什么？！”许多弟子大呼小叫起来。
一侧，周然见程彻不解其意，低声道：“一般而言，拓海修士不会浪费功夫，炼制这等只对聚气期起作用的凡阶丹药，可一旦炼了，大都会生出更强的药力出来。那姜师叔是拓海期修士中的丹道高手，他的出品，啧啧，怕不是能多出一倍的效用来……”
“原来如此。”程彻点头道：“我知这炼丹一道也是博大精深，只是不知有什么研习条件？”
“条件？”听到程彻所问，周然从脸上挤出一个苦笑出来：“倒也不复杂，每一个炼丹师都是用海量的灵草材料喂出来的，只要有用不完的灵石就够了。若是火相、金相修士倒是可以节省下一些，可对我等来说，都是一个天文数字罢了……”
程彻暗暗咋舌，也不再追问了。
那边，养气丹的归属也定了下来，一位聚气六层的外门弟子以二十三枚灵石的价格拿下了此丹。那弟子当即打开了小瓶一闻，喜色难掩，看样子是做了个稳赚不赔的买卖……
第三件竞卖之物是一张青色符篆。
“此物为‘幻隐符’，配合敛息术使出，有几分隐身之效，可在十丈外瞒住聚气五层弟子的耳目……”
随之，第四件、第五件……三十余件器物，囊括法器、符篆、丹药、材料等等，其中竟没有一件是以底价买下的。由此可见，这小比之前的最后一次集会，外门弟子都是打了鸡血一般，哪怕能让实力增强一分，不惜家底尽出。毕竟每年小比，取得前一百位的都能得到丰厚的奖励。
不知不觉，竞卖的时辰已过去了一半，程彻虽没有出手，但也算是大饱眼福、长了不少见识。
“下一件竞卖之物，正是方师兄的寄售之物……”郭首席难得地顿了一顿，卖了个关子，才笑道：“关系到了修炼界中口口相传的七十二地煞妖兽榜，它，正是一颗‘三首三目鹰’的禽卵！”
就像一个石子击在平静的水面上，众弟子一窒，人声登时就化作了鼎沸，人人面上都写满了不可置信，喧哗之声如涟漪一般传荡在整个殿堂之中。
“妖禽之卵，居然是妖禽之卵！”
“若是培育成功，刻下通灵之印，就等于多出了一个强大的灵禽帮手！”
“那还是三首三目鹰，在地煞妖兽榜中，都是位列第三十九名的存在。”
“据说这妖禽生有三首、上有三目，能施展火、风、雷三种不同的招数来……”
“这等东西，放在上次竞卖中，堪比压轴！今日就算毫无斩获，见识了这妖禽之卵，也不枉此行了。”
群情激奋中，程彻也不由得被感染一二，不由得眯起眼睛，仔细去瞧那丝帕半裹着禽卵。这三首三目鹰的禽卵不大，三寸长短，成椭圆状，通体淡黄色，但隐隐之间，竟可反射出赤、紫、青三色的光泽来。
瞧了半天，突然，他心头一震。
“这、这、这不是跟我从那牛尾寨中得来的寒玉，有些相似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