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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无话。
翌日清晨,林逸早早的便起了床。葛小六作为随从起的更早,端着一盆温水站门前等候着。
看到林逸出来连忙上前,态度比以往更加的恭敬:“先生醒了,擦把脸吧。”
昨日也不知饮了多少酒,回到住处便倒头就睡。但不得不说,这长云观的景色当真是极美的。四处都是花草树木,将这小小的院落围绕当中,倒是颇有一种采菊东篱下的味道。
林逸伸了个懒腰,心情顿时舒畅不少,道:“昨日没见你回来,去哪儿了?”
葛小六神色中带着些许激动,若不是先生文采卓著,他岂能有机会,在这皇家的道观住一晚,恭敬道:“公主殿下命人将我们这些随从都安排在廊外了。”
林逸胡乱的擦了把脸,刚要出门,便见院门开启,一个俏生生的粉装宫女提着食盒走了进来。
葛小六率先开口,惊讶道:“咦?这不是昨日道观门口的那个小娘子么?”
少女也是一愣,脸上羞红一片,有些踟蹰上前道:“奴婢绫罗,奉公主之命来服侍林公子早膳。”
林逸心中一笑,昨日这小妮子可是厉害的紧呐,当下打趣道:“这回不怕我是登徒子了?”
少女顿时语噎:“奴婢……”
眼看这小妮子就要哭出来,林逸也不好太过分了,笑道:“早膳留下,劳烦绿萝姑娘带某去与太白先生说一声,稍后某与他们一同下山。”
绫罗微怔,见他如此有理,简直与昨日那个出口刁钻的坏小子判若两人,当下回礼道:“公子请用膳,奴婢这就去传话。”
……
道观的早膳一般都以素斋为主,向来无肉不欢的林逸简单吃了两口,便不再碰了,带着葛小六先前到道观门前等候李白。
不多时,李白与张旭谈笑走了出来,看到林逸后,二人相视一眼会心一笑:“林兄在此等某二人,想必是担心那白苏中途报复吧。”
林逸稍一脸红,苦笑道:“这风头可不是那么好出的,太白兄号称‘剑痴’,我师徒二人可是全靠你保护了。”
知晓林逸向来爽直口快,张旭也笑道:“林兄还真是直言不讳啊。”
众人刚要离去,便见道观中又出来一行人,为首者正是万安公主与杨玉环,二人站在一起,可谓是‘千秋无绝色,悦目是佳人’。
杨玉环依旧一袭红装,眉心的那抹海棠花,更是艳丽夺目,拉着万安公主的手,道:“姐姐莫要送了,过几日便是重阳佳节,到时妹妹再来拜会姐姐。”
万安公主拍了拍杨玉环的手,俏面含春:“听闻妹妹如今生意做得红火,到时怕是没了功夫招待我这个姐姐了。”
“姐姐说笑了,那些乃是身外之物,若不是……”杨玉环摇头叹了口气,又猛然看了不远处的林逸一言,不再说话。
万安公主似乎也注意到了林逸,嘴角勾起一丝笑容:“这位林公子倒是有趣,文辞卓著不假,但这人性却让人有些捉摸不透。”
杨玉环微怔,而后咯咯一笑,轻声道:“姐姐莫不是对这林公子有意思?可妹妹不是听说,您以往钦慕的是太白先生么?”
万安公主顿时红了双颊,又想起昨日绫罗与自己的话,嗔笑道:“你这张嘴啊!怕是和那林公子有上一拼了。”
……
一路走下山来,只因身后不远处便是杨玉环与几个大家闺秀同行,林逸只好揉着发酸的双腿,暗暗叫苦。
来到山下,一架温香暖玉、小巧玲珑的马车叮叮当当的驶来,正好停在杨玉环身旁,其上下来个中年车夫,恭敬道:“禀小姐,老爷刚刚传了话来,正在太守府赴宴,请您前去陪宴。”
原本俏脸带笑的杨玉环,顿时蹙眉丛生,艳丽的脸上闪过一丝厌恶,冷道:“走吧……”
看着马车走远,张旭这才微叹道:“素闻杨家小姐才貌相绝,不仅琴、棋、书、画、诗、酒、茶无一不通,做生意更是出类拔萃。”
“杨玉环还会做生意?”林逸有些惊讶的看着渐行渐远的那架马车。
不是都说这封建时代的女子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么,就算唐朝的风气开放一些,也不至于开放到让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出去抛头露面吧,更别提做商人这种不上台面的事情。
张旭笑道:“林兄有所不知,某等上次去的那醉仙楼,便是这杨家的产业,这杨小姐便是醉仙楼的东主。”
林逸顿时大吃一惊,回想起那日登上醉仙楼三层的场景,难不成那屏风后面的女人,便是这杨玉环?!
这时李白的马车也刚好到了,众人正准备等车,便听得一旁树林里使出一架马车,赶车的正是昨日林逸雇佣的那位老伯。
本以为自己一夜未归,人家早就回去了,没曾想这又回来了。
老伯赶着马车上前,笑道:“公子可算下来了,可让小老儿好等嘞。”
林逸惊讶道:“你昨夜没走?”
老伯憨厚地笑笑:“瞧您说的,公子本就先付了两倍的车钱,小老儿若是走了,岂不是欺诈了公子。”
这老头倒委实是个实在人,坐在马车上,林逸闲暇无聊问道:“老伯贵姓啊?家中几口人?”
“小老儿姓赵,是这洛阳城里的老户了,家中两个儿子早已娶妻,如今就剩小老儿一人,平日里便赶个车整点儿酒钱。”
林逸听完,笑道:“赶赶车,喝喝酒……您这日子倒是过得潇洒。”
赵伯也是个爽快人,笑道:“过日子嘛,图的就是个安逸,小老儿如今什么也不图,只要每日能够喝上个二两,便心满意足了。”
林逸心下一动,笑道:“那您觉得这洛阳城中哪家的酒最好喝。”
赵伯顿时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道:“这还用说么,自然是那醉仙楼的杜康酒啊。不瞒公子说,小老儿前些日子嘴馋,花了半吊钱才买了那么一两。好喝自不用说,就是太贵了,咱这小家小户的喝不起嘞。”
林逸微微一笑,道:“那您想不想每天都能喝上这杜康酒。”
“那敢情好嘞,只是小老儿这……怀中没钱呐!”
林逸嘴角勾笑:“没钱不要紧,日后您便专程给我赶车,一个月一贯工钱,杜康酒管够。”
赵伯听得一机灵,回身看去:“公子说的可当真?!”
马车再一次没了掌控,直接走了S线,林逸看的胆战心惊:“真的,真的……只要您把我安全送回去,就都是真的。”
要知道如今唐朝的人工可谓十分低廉,一个车夫就算每日都在赶车,一个月下来也不过挣个半吊钱罢了,说来也只够家里开销的。
更别说杜康酒管够了。如今这洛阳城中最贵的酒,便莫过于这杜康了。人家酒馆都是论斗卖,只有这醉仙楼是论两,而且还是供不应求。
……
一路平稳的回到家,张旭当下便带着李白前往太守府去了,至于干什么不用说林逸也知道。想想那个即将要臭名远洋的白苏,心中顿时一阵舒爽。
进了家门,林逸先让赵伯将马车卸了套,有嘱咐葛叔给他在院子里安排了一间住房,这才上了阁楼去。
葛小六跟在后面,忍不住问道:“先生,您为何要雇那赵伯赶车啊?一个月一贯钱未免太贵了些。”
林逸已有所思地看了眼葛小六,语重心长道:“你觉得咱家如今最缺的是什么?”
葛小六不假思索道:“那自然是人手。”
如今酿酒的作坊已经步入正轨,每日出的酒都至少在千斤以上。原本林逸想要多找几个仆役帮忙,却被葛叔直接拒绝了。
这年头可没有什么产权保护一说,万一找来个别有用心之人将秘方泄露了出去,到时候不仅生意不好做了,还要赔偿人家醉仙楼的巨额损失。
虽然林逸很有自信,就算秘方泄露了他们也学不来,但是鉴于如今自己实力微薄,还是听从了葛叔的建议。
如此一来,酿酒这件事情便落在了他们三个人身上。说是三个人,其实最后蒸馏的那道工序,一直以来都是林逸独自完成的,就算他请葛叔帮忙,也被其严词拒绝。
所以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多找些老实可靠的人手,毕竟酒坊的生意越来越大,若是全靠他一个人,就算累死也酿不出多少酒来。
……
之后的一连半个多月,林逸的日子再次回归寻常,除了每日与李白张旭饮酒对诗外,便是酿酒,一连几天都未出过门。
倒不是他坐得住,主要是如今的洛阳城早就被张旭的一手草书,而搅得天翻地覆。
大街上就连小孩子都在传颂,林逸当日道观中的绝世佳作。而张旭也的确够狠,一手草书写在了洛阳城的南墙上,直接赤裸裸将那白苏讽刺个通透。
若是林逸此时敢上街乱转,不是被那些文人学子堵着要签名,就是被白家的那些文生给按在地上摩擦。
就连昨日去醉仙楼收账,都是赵伯赶车取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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