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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盐慌

为了预防霍乱的传染,胡莱下大功夫整治城里卫生,城中环境大为好转。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一股流言就好像长了翅膀一样,在城里面流传开来。说是这霍乱无影无形,针灸不治,一旦染上,轻则残废,重则死亡。但是只要每天用盐水洗澡,擦拭身体,就可以避免。要不然城里的厨子怎么一个人都没有得过霍乱呢?

一石激起千层浪。这一天一大早,天还没有亮,昌江县的各家盐行门口就排起了长队,这些百姓有的拿着坛子,有的端着木盆,还有的人背着口袋,大大超出了平日的规模。

就离衙门口不远的荣盛商铺门口,密密麻麻的挤满了人。因为荣盛商铺里面货品齐全,所以城内的百姓平日也都愿意来这里买东西。荣盛商铺的幕后东家叫王明轩,这一家荣盛商铺到他手里,已经算是第三代了,生意做的极大,这王明轩据说身家有三座昌江县城那么多,所以人送绰号王三城。

“小哥,今天的盐价多少钱啊!”一个排在队伍前面的老汉问道。

“四十文一斤!”

“什么,四十文一斤?怎么比昨天又贵了十文?”周围的人听到这个价格,顿时议论纷纷,显然很不满意。

伙计摆出一副臭脸。“涨价了,你们爱买不买!”

所有人相互望了望,却没有人离开。过了大概一盏茶的功夫,两个伙计卸掉了门板,一个管事模样的中年人走了出来:“诸位乡亲不要着急,一个一个排队进来!”

“开门了,快进去买盐啊!”

“去晚了可就没有了!”

混乱的人群哪里还顾得上排队,一窝蜂的涌了进去,只不过小半天的功夫,就将店铺里面的存盐一抢而光。

买到盐的百姓抱着盐欢天喜地的走了,没有买到盐的百姓确实哭丧着脸,去别处商铺买盐去了。

王明轩四十多岁的模样,一副儒士打扮,坐在书房里面,听了荣盛商铺的刘掌柜来汇报这个消息,那是又惊又喜。“店里的存盐都卖完了?”

“卖完了,卖完了!就这几天的功夫,从去年到现在的存盐全部都卖完了,恭喜老爷贺喜老爷,咱们这一次可是狠狠的赚了一笔!”

王明轩难掩面上的笑容。“都是老天爷赏饭吃,晚饭的时候,给店里面的伙计每人加一只烧鸡,你这件事办的不错,待会去柜上支五两银子。”

“多谢老爷,多谢老爷!”刘掌柜的连忙道谢。“老爷,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现在库房里面还有多少存货?”

“回老爷,库房里面只剩下五百斤了,谁也没有想到今年的盐这么好卖,我们一年的量都快卖完了。”

“其他商户呢?”

“回老爷,小的派人去打探过了,都已经卖的差不多了,就算有,也不过是几百斤的存货,最多明天半天就要卖完。”

“通知码头,让他们把准备运走的那批盐留下来。”

“可是那批盐没有盐引,是私盐啊!而且我们和货主可是定好时间了。”

“什么私盐官盐的,只要能卖出去,就是好盐!”王明轩满不在乎的说道。“老刘,你怎么岁数越大,胆子越小了了,你算算,这批盐我们费那么大的功夫运过去,一斤才赚十文钱,我们现在在本地,一斤能赚四十文,四十倍的利润啊!”

“既然东家这么说了,我这就去吩咐。”

“哎,回来!”王明轩挥手示意刘掌柜。“晚上给我多找点人,放出消息去,就说有有不少人得了瘟疫死了,都是没有用盐水洗澡的,明天我要把这盐价在抬一抬。”

第二天一大早,在荣盛商铺门前挂了一块木牌,上面写着瘟疫泛滥,盐紧缺,每斤五十文,概不还价!

商铺门口人山人海,把不宽的街道挤的水泄不通。七八个店伙计从牛车上,将一麻袋一麻袋的盐扛到店里面去,周围等满了准备买盐的群众。

“东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卸货,你就不担心他们上来哄抢怎么办?”店铺里面,刘掌柜有些担心的问道。

“就他们,也敢?”王明轩自信的笑了笑。“老爷我养那么多家丁是做什么的?只要有人敢动手,我一定要让他倾家荡产的来赔!”

“是是是!”刘掌柜瞥了一眼门口十几个如狼似虎的壮汉,小心的点了点头。

“老爷,货都卸好了!”

“好!”王明轩拍了拍刘掌柜的肩膀。“我就不方便留在这里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东家慢走!”刘掌柜毕恭毕敬的说道。等到王明轩一离开商铺,刘掌柜顿时换了一副面孔,他对手下的几个伙计说道:“开门营业!”

听了吩咐,几个伙计丝毫不敢怠慢。连忙将商铺的门板下下来,一个伙计站在门口高喊一声:“开门啦!”

围在门口的百姓顿时一拥而上。几个伙计猝不及防的被撞倒在地。这些百姓手里举着铜板,或者散碎的银子,嘴里还在高声的叫喊。“给我5斤!给我10斤!给我一麻袋!”

“都有都有!”刘掌柜笑的嘴都合不拢了。十几个伙计依次排开,手忙脚乱的收钱,称重,装袋,忙的不可开交。

一个壮汉买了一口袋的盐,出了店门,就吆喝了起来。“荣盛商铺上好的盐哦,每斤只要55文,快来买哦,快来买哦,再晚可就没有了!”

“刘掌柜,这家伙居然在我们门口倒卖起盐来了,要不要把他轰走?”一个店伙计愤愤不平的说道。

“不管他,这里不让他卖,他去别的地方也是卖,倒不如就让他在这里,还能给我们凑凑热闹!”

一个时辰以后,盐价涨到了55文,两个时辰后,盐价涨到了59文,等到晚上打烊的时候,盐价已经飙到了64文!

最开始的那几个人,只是将盐买出来,然后在门口卖掉,着实小赚了一笔,这也极大的刺激了其他想要不劳而获的人。天黑了下来,荣盛商铺已经上了门板,但还是还是有不少人守在外边。有些人甚至已经开始排上了第二天的队。他们啃着馒头和窝头,眼睛不断地向门口张望着。

刘掌柜快速的拨弄着面前的算盘,当最后一笔账算完,他哆哆嗦嗦的放下了手中的笔。一千零五十两!往常三四个月也不见得能赚到这么多钱,可这就是今天一天的收入。这些盐的进价不过一文钱三斤,算上运费和人工,也不过一文钱一斤半,成本基本为零,现在卖到了六十多文一斤,足足翻了六十多倍,这是何等的暴利啊。

得到消息的王明轩兴奋的站了起来。他在书房里来回踱步,过了大概半碗茶的功夫,他说道:“找这个趋势来看,那一船盐撑不了几天。老刘,盐场那边你熟,你明天亲自去一趟盐场,无论多少钱银子,务必再弄二十万斤盐回来!”

“二十万斤?”刘掌柜听到这个数字暗暗咋舌。“东家,我看不如见好就收,这次咱们也赚的差不多了,现在盐价这么贵,好多人都吃不起盐了。”

“他们吃不起盐和我有什么关系?他们只要不害怕城外的海贼,完全可以去喝海水吗!”王明轩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可是东家,二十万斤的盐?别说昌江县,就算是这附近的几个县城也用不了这么多的盐啊?”

“谁说要给人用了?”王明轩冷笑一声。“我没打算卖,只要这昌江县里所有的盐都在我手里,市面上就没盐可买,没盐可买,盐价就会一直涨上去。到时候这盐价我说多少就是多少,我就可以一点一点的把银子都赚到手!”

“东家准备做霸盘?”

“不错,无毒不丈夫。只要能干成这笔买卖,我至少能赚五万两银子,到时候,少不了你的好处!”

“多谢东家抬爱!”刘掌柜连忙作揖。“只是一次性要买二十万斤盐,我们账面上没有这么多的现银啊!”

“这倒是个问题!”王明轩有些头疼,他虽然人称王三城,但都是一些固定资产,手上能用的现银真没多少。

“老刘,你看能不能先赊欠一部分,等到后面在把银子还给他们呢?”

“东家,你这不是为难我吗,官盐每年都定额的,今年的额数早就没了,只能买私盐了。买卖私盐,这可是掉脑袋的大事,那群家伙要的是真金白银,可不会赊账。要不然去问当铺借一点?”

“不行,我要做霸盘,这件事情就不能让别人知道!”

“东家,您和县丞大人不是很熟吗,可以去找他帮忙啊!”

“黄文忠?他能有多少银子?”

“东家,我可是听说这个县令当初为了拉拢黄文忠,在衙门里面,给他送了一万两银子,足足装了好几大箱,要是有了这些银子,我们的本钱差不多就够了呀!”

“还有这回事?”

“是上回王捕快他老婆到店里面买东西的时候说的,说那装银子的箱子就是王捕快抬到县丞家里去的。”

“好,不管有没有这回事,死马当活马医吧,你给我准备点礼物,明天一大早,我就去拜访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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