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萧潜来到长安城的第一个夜晚,月光下的二人醉倒在一桌案上呼呼大睡,散落一地的酒坛子各自安好,只有桌上倒着个喝到一半的酒坛子,还有坛口的剩酒滴落下来。
这是老渔夫的家,这是一个朴实无华的院子,真没想到会这样度过第一个夜晚。
第二天一早,院子里的鸡叫吵醒了头疼欲裂的萧潜,无论什么酒对萧潜来说都很冲。
老渔夫将要出去为些生计之事,萧潜与栾羽也就告别了老渔夫,踏上了长安西街。
长安城的西面更多的是百姓们的住宅区,盘杂着许多府邸,帮派,武馆等等。
“考武途阁,或许我能帮你。”
栾羽意味深长的说道,他好像是是要实现昨日说的话,让萧潜再多欠自己几个人情。
萧潜看着眼前行走的人们,无数交横错杂的街道,瞬间陷入了无奈,别说考武途阁了,萧潜连接下来的生计都是问题。
栾羽沉默了一会儿,看出了萧潜的心事,“跟我来吧,前几日忽降暴雨,武途阁招生之事推迟至今,下一次时间又未定,给你找个住的地方,这几天都小心点,指不定会碰上什么人。”
二人随意在繁闹的西大街上徜徉着,脚下一片轻盈。
绚烂的阳光普洒在这遍眼都是的绿瓦红墙之间,那突兀横出的飞檐,那高高飘扬的商铺招牌旗帜,那粼粼而来的车马,那川流不息的行人,那一张张恬淡惬意的笑脸,无一不反衬出盛唐民众对于泱泱盛世的自得其乐。
萧潜紧跟着栾羽的步伐,越跟着人就变得越少,直到栾羽在一街头停了下来。
“这是西十六巷。”
栾羽捡起了飘落在地上的那写着西十六巷的路绸布,上面盖着一层浅浅的灰尘。
“西十六巷。怎么如此残破不堪,长安城还有这样无人的地方。”
二人踏进了这神秘的西十六巷,街道上尽是散落的残木碎瓦,这里不久前该有一场恶战。
“越是繁盛的地方越是有帮派之间的争斗,弱肉强食,哪里都一样。”
栾羽边说着边感慨着,走了几步后,传了过来的便是河流的声音,那边是城中的河道。
“这条清漪河并着这西十六巷便是压倒各大长安势力的最后一根稻草。”
栾羽忽的停了下来,眼前的就是最好的一间房子了,这房子靠在河畔,走上二楼的台子便可欣赏美景,越过这宽广的桥便是东城了。
“所以,这巷子没人敢住是因为……”
“你敢住吗?”
栾羽看着萧潜直截了当。
二人互相看了看,萧潜咽了口口水,心想没什么大不了的,“这有什么不敢住的,就这间。”
萧潜说罢便打开门走了进去,这是个标准的二层楼,有一四面围墙后院,院外便是清漪河,里面的布置都是以前的萧潜不敢奢求的,这与清河比起来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栾羽见萧潜满意的表情便无意的嘴角一扬,却正巧被萧潜瞥见。
“你笑什么?”
“这是你欠我的第二个人情。”
几个正在闲逛的汉子经过这西十六巷,正好看着这谈笑风生的二人徐徐走了出来,几人便互相对视了一下,压低了帽檐,在街道中散开了,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长安的帮派当然数不胜数,其中势力最大的是西河大鼓帮,东街虎牙会,还有散布各街各坊之中的鳞龙帮,三足鼎力已经维持了许多年。”
萧潜听着听着,二人已经走出了西十六巷。
“鳞龙帮,我小时候父亲曾告诉我说取什么名都不能带个龙字,这帮看来是个狠帮。”
“看来你也不是很笨,鳞龙帮确实是长安城中最大的帮,就连朝廷都不知道这个帮到底有多少人。
十年之前,长安城出现个屠人魔头,每当到了夜晚,那人便开始杀人,朝廷一直没有抓住他,直到鳞龙帮帮主陆廊前提着魔头的人头出现在了宫门,那晚陆廊前一夜成名,鳞龙帮也逐渐成了长安城的第一大帮。”
萧潜忽然有点佩服这个陆廊前,果真如萧风说的那般,人外有人,每一个人的传奇也都是要靠自己书写的。
“陆廊前在哪儿?”
萧潜毫无征兆的问道,栾羽也是没有想到。
“怎么,你想见他?”
栾羽看着萧潜迷离的眼神,嘴角又扬起了一抹神秘的微笑。
萧潜挠挠头向前走去,“没有的事。”
“你很快就会见到他的。”
栾羽看着萧潜这家伙,还真不是个普通人,普通的长安人只会是敬佩这样的人,而不会问这样一个看似傻但真真切切的问题。
“真的?”
萧潜的眼睛忽然间闪闪发光,这时候的眼神比第一眼看见长安城的的目光更加的炯炯有神。
“唐人以诚为本,本少爷从来不说假话。”
从此刻开始,萧潜应该是交到了都城里的第一个朋友。
无论是城中车水马龙的闹市,还是城外高山流水的庄园,都带着梦一样的神采,带着诗人笔走龙蛇的余香,带着酒客们畅饮流连的欢笑,陆廊前的脚印无处不在。
只是最近的风波一阵接着一阵,鳞龙帮的地位面临着极大的挑战。
两人正走着,一股莫名的酒香飘散在流动的空气中,这萧潜想都不用想,栾羽这家伙肯定是矜持不住了。
“走,本公子带你去散散心去。”
栾羽手搭萧潜的肩膀便把萧潜从人群中拉了过去。
散散心,肯定没什么好事,萧潜心里如此想到。
萧潜闻着这酒香时有时无,路过几家酒肆,浓郁的酒香便会被覆盖掉,而过了酒肆,那股酒香便又会出现,只有栾羽这家伙才能闻的出来。
不久,栾羽便在一间……停了下来。
“春风楼?”
萧潜愣了住,这酒香果真是这风花雪月之所飘出来的?
天色将变,此时的长安雄城,被诗人们写进了诗句里,写进了便笺里,塞在了一个酒坛里或者一个箱子里,或孤饮,或聚会,或行走,这是来长安的第二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