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田埂上,除了头顶悬着的残月,也只有水田那头村庄里的零星灯火能借来看清附近的景色了。两大刺客高手的对决当中,燕罗夹在两股浑厚浓烈的杀意下,整个人几乎崩溃失神,但是他却清清楚楚的看清了那个断了一只手一只脚的残废老头,施展了神鬼莫测的实力,将残君阁甲等刺客压迫的狼狈逃窜。
“我竟然想要杀他……”想到这,原本有些杀意入脑的燕罗也猛地冷颤下来。
黑夜中,陈老头几乎只剩一半的身躯的身影,伫立在田埂上,混黑一片,似有一股阴风,飒飒飘转。
燕罗脑中忽然冒出来个念头:这老头若是手脚健全时,该是何等人物!
陈老头腋下夹着拐杖,腾出右手将身上的浮灰拍了拍,转过身来,一瘸一拐的往回走去,这蹒跚步履和龙钟老态,怎么都无法和刚才力挫周曲鹤的样子给联系起来。
看着陈老头一步一步挪了过来,燕罗吓得赶紧躲开。
陈老头扫了一眼旁边的燕罗,用拐杖将地上的《千城杀诀》和盘龙丝轻轻挑起,塞在怀里,也不管燕罗,径直往自己的林中小院走去了。
燕罗看到《千城杀诀》和盘龙丝被他拿走,嘴角微微抽了抽,但是想到刚才陈老头那惊天地泣鬼神的气势压迫,心里最后一点反抗都无影无踪了。
陈老头的身影在林中渐渐消失,蓦地,燕罗一个激灵跳了起来,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涌现上来,于是赶紧跟着陈老头走去。
陈老头推开自己小屋的门,将头扭了回来,道:“周曲鹤丢了那么大的人,不会再把你的事情捅出去的,你还跟过来干什么。”
燕罗一个轱辘跪在地下,猛磕了一个头,道:“燕罗刚才有眼不识泰山,顶撞了前辈。恳请前辈收我为徒。”
陈老头转过身来,不知喜怒的道:“我收了你东西,帮你赶走了周曲鹤,好像你我两不亏欠了吧,我凭什么收你为徒?”
燕罗道:“刚才前辈的风采,小子实在是折服,若前辈收我为徒,燕罗下辈子定为前辈当牛做马,赴汤蹈火。”
陈老头忽然安静下来,一句话也不说,就漫不经心的盯着跪在地上的燕罗。
燕罗低着头,跪在地上,看不到陈老头的动静,又突然感觉四周都安静下来,心里也是一直发毛。
忽的,一股若有若无的杀意飘散开来,仿佛一团巨蟒将燕罗缓缓缠住,燕罗脑子里轰然一震,吓得冷汗直冒,以为陈老头要拿他性命,他刚要猛地跳起拼命逃开,但是心中咯噔一下,料想自己与这陈老头的实力,自己要逃出升天,压根是不可能的。索性将牙一咬,双手死死捏住大腿,一动不动。
也不知过了许久,这几乎要让人发疯的安静终于停止,陈老头蓦地收了杀意,转身走进屋内,点上了烛火,道:“小家伙有点意思,先进来说话。”
陈老头这一撤,燕罗猝不及防,整个绷劲的身子一下子扑倒,来了个狗啃屎。又听到陈老头的话,燕罗大喜,也不管一脸的泥土,窜了起来便跟着进去。
屋内,陈老头坐在椅子上,这才仔仔细细上上下下的将燕罗打量了一遍,道:“我收你为徒……你倒是需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燕罗听到有希望,当即道:“燕罗一定赴汤蹈火!”
陈老头将拐杖靠在墙边,道:“你拜我为师,我会对你进行最严酷的训练,那种残忍的程度,和你之前在残君阁训练营经历的相比,你或许会怀念当年在训练营的生活。你能承受得了吗?”
燕罗听了这老头的训练,竟然要比残君阁当年对自己的训练还要残忍,也是抖了一下,犹豫了片刻,他道:“燕罗一定可以承受下来!”
陈老头微微的点点头道:“既然你愿意,那么就听听我的条件,你从这出师以后,我让你去帮我杀个人。这个人,若是我手脚健全的时候,我自然不怕他,但是现在,我不是他的对手。当然,如果那时候你的实力还不过关,我也不会让你去送死。”
燕罗这回都有些懵了,一个比现在的陈老头还要强的人,甲等刺客周曲鹤都在陈老头手底下毫无还手之力,那这个人,岂不是残君阁阁主林肆那个等级的实力?
陈老头仿佛早就料到燕罗的反应,道:“既然你答应不了,那就赶快走吧。”
燕罗想到自己最大的依仗《千城杀诀》和盘龙丝都已经没了,这暗无天日的低等刺客生涯要何时才能到头,想到黄煞那张令人憎恶的脸,他猛地抬起头道:“我愿意!刺客吗,大不了就是死了。”
陈老头眉毛一挑,脸上终于有些神色,道:“好,既然你答应了,那我就收你为徒,将我所会,都全部交给你。如果你能学全了,我包你和林肆不分伯仲。”
燕罗大喜,当即跪下磕了四个响头,从怀里摸出了上次李三九送的一小壶好酒,当作了拜师酒,敬了陈老头,算是完成了拜师礼。
按礼来说,本是师傅送徒弟一样东西,但是陈老头在身上摸了半天,也没摸出来什么,他摇了摇头,把《千城杀诀》和盘龙丝扔给了燕罗,无奈道:“本来是该送你样好东西的,可惜我这家徒四壁,也就这两样东西值点钱,拿去吧。不过我劝你,以你现在的水平,最好不要再使用这个盘龙丝,否则你只会画虎不成反类犬,走上邪路。”
燕罗看着失而复得《千城杀诀》和盘龙丝,惊得不知所以,哭笑不得,心中暗骂这老东西老混蛋的厚颜无耻。
“好了”陈老头喝完了燕罗的拜师酒,“既然你是我的徒弟,也就记住为师的名字,陈天佑。今天时候不早了,赶紧回去,明天就搬到我这来住。记住,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言罢,就把燕罗赶到了院子外,自己关上门躺在竹席上呼呼大睡起来。
燕罗抱着《千城杀诀》和盘龙丝,一溜小跑的回到了庐州城的家里,将自己的锅碗瓢盆衣服被褥都打包好,躺在床板上,等着第二天的到来。
这一夜,燕罗激动的根本无法入睡,躺在床板上翻来覆去,直到窗外的天色开始蒙蒙泛光的时候才迷迷糊糊的睡着。约莫也就睡了一个半时辰,燕罗一骨碌从床上窜了起来,找到房东结算了这几个月的房租,趁着清早天气还算凉快,就扛着铺盖背囊,向城南陈天佑的老窝赶去了。
从燕罗的小屋到庐州城南外的陈天佑茅庐,路途不短,燕罗又扛着大包小包的铺盖,头顶上的烈日很快就将他蒸烤的一身大汗。终于临近中午的时候,燕罗才挪到了陈天佑老院前。
燕罗放下打包铺盖,累的一屁股坐在地上,也不管地上早就被太阳烤的发烫,便四仰八叉的躺倒,大口喘气。
这时候,陈老头睡眼惺忪的推开房门,看到了躺在地上的燕罗,他打了个哈气,一拐杖把燕罗抽了起来,指了指墙角的一个铁锹,道:“带上铁锹,跟我到屋后去。”
燕罗串口粗气,拿起铁锹,跟在陈老头身后来到了屋子后面。就见屋子后面竟有两座杂草丛生的坟头,显然已有不少年头了。燕罗看了看手里的铁锹,抽了冷子,惊道:“你不会让我刨人家坟吧。”
陈老头摇了摇头,指了指一边的一块空地,道:“在这,挖个坑,能放进去一个人就行。”
燕罗虽有疑惑,但也按照吩咐挖了起来,等到坑挖了差不多,他从坑里爬出来,一拍大腿道:“是了,你是不是准备让我先杀一个人做个测试,在这埋尸?”
“哈哈哈哈哈。”陈老头大笑道,“小子,这是你自己的坟。”
燕罗大吃一惊,猛地后退,提防道:“你什么意思?”
陈老头嘴角翘起,露出狰狞冷笑道:“旁边的两座坟,都是我之前的徒弟,没熬过我的训练,就死了。我让你挖好自己的坑,只是有个准备,万一你也死了,就省得我给你挖坑掘坟了。”
燕罗听他一言,大夏天也猛地打了个寒颤,残君阁训练营中,也只有三年一轮的训练结业时,才会互相搏杀出现死亡,可眼前这残废老头,竟能训练死两个弟子。
陈老头忽然想起来一件事道:“哦,这两个还算有点样子,所以有个坟头,还有好几个死了的,我连坟都懒得给他们挖一个。”
燕罗心中一阵紧缩,脑中仿佛是极大的悔恨:“我到底干了什么,要跟着这个老不死的学。”
陈老头从腰上取下酒葫芦,丢给燕罗道:“去,给我去城南香三里酒楼打一壶酒。”
“啊?!”燕罗惊得跳了起来,“城北?!这么远?”
陈老头从院子里的大水缸里舀出一瓢水,将脸擦洗干净,骂道:“叫你去就去,别那么多废话!快去快回,还有其他事让你干!”
燕罗愤愤的拎起酒壶,心中骂了这老废人几句,这才极不情愿转身往庐州城去了。
陈天佑这老院在庐州城南,出了城门还有将近十里的地,而他口中说的香三里酒楼,则是在庐州城靠近城北门的一家酒肆,这一去一回,少说也有三十里的路,这陈天佑简直就是在折腾他。可是燕罗既已任他为师,也只好任劳任怨,第一天多少得讲面子给足,燕罗灌了口凉水,就朝目的地赶了过去。
“你他娘的开黑店?!”燕罗拿着酒葫芦对着香三里的伙计吼道,“这一壶才两斤不到,就敢要三钱银子?!”
显然,燕罗那恶霸的名声还没传这么远,所以城北的伙计也丝毫不怕他这穷凶极恶的样子,道:“我们香三里一直就是这个价,您爱要不要,别耽误我们做生意!”
燕罗强忍着将这个不识好歹的伙计拎起来丢出去的冲动,想着今天拜师第一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按压住火气,将三钱银子掏出来狠狠地砸在那个小二的脸上,也不管那个小二被砸的面目全非哭爹叫娘的惨叫,便往回赶。
“这才一个多时辰,小子脚力不错啊。”
躺在竹椅上的陈天佑接过气喘吁吁的燕罗手里的酒葫芦,拔开塞子灌了一口,咂咂嘴,他抬头看了看天色,道:“午饭吃了没?”
燕罗甩了一把头上的汗水,道:“没,早上起来到现在就没吃。”
陈天佑将酒葫芦放在竹椅旁边,道:“我也到现在没吃饭,去,再去买点午饭,吃饱了好干活。”
“啥?!”燕罗大怒道,“你刚才怎么不说?!还要再让我跑一趟?!”
陈天佑斜着眼看了燕罗一眼,一股浓烈的杀意猛然就将他给紧紧裹住,燕罗身子一颤,哭丧着脸道:“别,我去,我去……”
燕罗盯着太阳,又往城内跑,好在这回陈天佑没把他往犄角旮旯里折腾,他就在庐州南门的小饭馆里包了几个烧饼蒸饺,就往回赶。
陈天佑接过装着烧饼蒸饺的篮子,瞧了一眼,就直接给丢到一旁的拐角,抡起拐杖就往燕罗的脑袋上砸:“你个混账!就拿这种东西糊弄你师傅!你当打发乞丐是吧?”
燕罗猝不及防,头顶着老大一个红包,气得直跳脚:“老东西,不要不讲道理!”
陈天佑听他出言不逊,从椅子上直接站起来。
燕罗在陈天佑手底下,被噼里啪啦打的七荤八素,这才拖着险些被抽散架的身子,再爬回了庐州城。
这回,燕罗不敢随便找家小摊买东西回去,摸了摸自己口袋里不多的碎银,咬咬牙,跑到了庐州城内小有名气的老字号庐州烤鸭铺,买了两屉鸭油汤包再切了半只刚出炉的烤鸭,回到了陈天佑的老院。
燕罗离着院子老远,那躺在椅子上的陈天佑抽了抽鼻子,就猛地跳了起来,笑道:“总算是有个样子了。”言罢,也不管燕罗什么表情,一伸手就把他手上的包子和烤鸭夺来,铺在椅子上,他自己坐在地上拿着酒壶,美滋滋地将包子烤鸭美酒给横扫一空。
陈天佑舔了舔油光光的嘴唇,吐了一口酒气,哈哈道:“好久没吃过这么好的一顿了。”说吧,拍了拍圆滚滚的肚子,又向燕罗吩咐道:“你也别闲着,看到院子里的大水缸没?去,挑水灌满了,今天你的任务就完成了。”
燕罗这一下午的时间,被陈天佑折腾的跑了少说五六十里的路,一口饭都没落上,心中愤愤不平,若不是亲眼见到了陈天佑那惊天地泣鬼神的刺杀之术,他早就一刀捅死这老不死的残废了。
燕罗抓起被陈天佑扔到一边,已经硬梆梆的烧饼蒸饺,胡乱地塞满肚子,怒道:“老不死的,小爷我拜你为师,不是给你当佣人的!你这一天把我呼来喝去,到底是什么意思?”
陈天佑本是打算回屋歇着,听燕罗这么一说,双眼眯成一条线,回头扫了他一眼,露出了昨夜压迫周曲鹤的神态,道:“好啊,既然你这么想作孽,那我就先教训你一招。”
燕罗猛地跳了起来,道:“来吧,别废话。”
陈天佑浑身上下一股凌厉的气魄翻滚,气势陡转。他从怀中摸捻出两枚半寸左右的细针,轻轻地放在燕罗的手心里,道:“含在嘴里,从今往后,不论吃饭睡觉说话训练,都不准吐出来!”
燕罗睁大眼睛盯着手里牛毛般的细针,怒道;“你是不是在耍我!?这么小的钢针含在嘴里,还一辈子不准拿出来?!自己找自己麻烦?有什么用?”
陈天佑也不说话,仿佛居高临下地盯着燕罗,盯得燕罗毛骨悚然,忽的,他口中一撮,一道银光搜的一下从燕罗耳边划过,钉在老院的院门上,那院门受力一抖,木轴也嘎吱一声,险些崩断。
燕罗给他这一招吓得冷汗直冒,若非刚才陈天佑故意偏开,自己早就小命不保。
陈天佑冷冷道:“我早就跟你说过,当我徒弟,没什么好日子过,现在让你做的连最基本的都算不上,以后其他的训练,你还是尽早有些觉悟比较好。”
燕罗当然知道陈天佑不是拿这两根小针来糊弄他,也明白这两根小针在陈天佑口中有多么出其不意的杀伤力。于是捻起两枚小针,放进了口中,用舌头送到牙齿两侧,紧贴着口腔外壁。
陈天佑指了指院子里的水缸和旁边的两个水桶,道:“向北三里外,有个小溪,把这缸水灌满,今天就结束了。”言罢,也不管燕罗的反应,自己就回到屋里躺下歇息了。
燕罗望了望已经落山的夕阳,再看看那半人高的水缸,暗自叫苦。挑着水桶,依照陈天佑所指的方向,小跑赶路。
这一跑,燕罗险些是丢了半条命。看陈天佑口含银针,操纵的得心应手,可这两枚不起眼的东西到了自己嘴里,简直是成了随时能要自己小命的杀器。
燕罗挑着水桶刚过了一片田埂,脚下稍有些颠簸,牙齿两侧的银针顿时刺破了口腔外壁,一股咸腥血味就时在口中炸开,两边脸皮也被被戳的疼痛发麻。
燕罗痛的大吼一声,结果这一声还没出来,那两根银针又再刺破了两个上口。这回他学乖了,不敢在喊出声来,放下水桶将刺在嘴里肉壁上的银针抠了出来,吐了一口血,这才长喘一口气。他看着手上两枚还粘着自己血渍的银针,心中怒道:这老不死一定的是折腾我来着,这还不许吐出来,睡觉要是不注意,岂不是一口水就给咽了下去,穿肠破肚!
想到这,燕罗愤愤的将银针塞进自己的衣服口袋里,再挑起水桶,向着水源一路小跑过去。
当燕罗气喘吁吁的将两桶水挑回来的时候,陈天佑早就在门口侯着,还不等燕罗说什么,陈老头便一拐杖将他的两桶水给打翻在地,两桶水也瞬间洒了。
“老混蛋!你干什么!”燕罗火冒三丈,险些就要掏出兵器和陈天佑拼个你死我活。
陈老头冷哼一声:“让你把针含着,你倒是挺会偷懒。”
燕罗听了,怒不可遏:“去你大爷的!两枚针放嘴里,你想玩死我?!”
陈老头不痛不痒的笑了一声:“呵,这才第一天,就怕苦了?昨天的豪言壮语哪去了?两枚银针就让你原形毕露,我看你还是早点回去喝奶吧。”
燕罗听着他一阵讥讽,又无可奈何,恨恨地将银针又放回口中,小心的置好位置,拎起空桶又回去了。
这一回,燕罗留了个心思,刚出了树林,就将银针吐了出来,等挑了水回到树林的时候,又将银针放回口中。
回到老院,陈天佑也不跟他废话,竟是一拐杖猛地朝他脚上敲来,顿时将他小脚趾给击个粉碎,怒道:“狗娘养的,以为老子随便糊弄?出来树林吐出来,回来快到门口又放进去。再给我抓到一次,老子直接要了你的小命!”
燕罗哪料到陈天佑下手如此残暴,忍住剧痛将鞋脱下,才发现小脚趾已经拦腰断掉,只有一小块皮肉勉强连着。他胆颤畏惧,将断指忍痛撤掉,在地上挖了坑买好,再用布条将伤口包扎紧,端起剩点底子的水桶,将嘴里的淤血漱了干净,狠狠地一脚踢塌了老院的半边竹竿围墙,又挑着水桶回去打水去了。
终于,燕罗明白这个残废老头可怕的地方,不敢再有偷懒的想法,老老实实的将两枚银针压在口腔中仅剩一点好肉的地方,用舌头死死地压住,赶紧去打水。
可是,陈天佑仿佛算好了燕罗的状态,前两回的挑水倒还轻松,可到了后面几次,燕罗逐渐体力不济,脚上的伤口有撕心裂肺的疼痛,他口中不住的大口喘息,那银针和着涎液险些给吞进了肚子,吓得燕罗连倾倒了几桶水,才避免了银针入肚的危机。虽然保住了小命,可口中已经再无一块好肉了。
等燕罗终于将那水缸倒满,他的口中早已烂的千疮百孔,两枚银针混在一片血肉模糊中,隐隐刺痛。
此时此刻的燕罗,已经是筋疲力竭,瘫倒在院子里,也不管陈天佑怎么喝骂呼喊,身子动都难动。可是,累成这样,燕罗也不敢合眼睡觉,这若是一觉睡的沉,口中的银针定是要滑倒肚子里去。
拜师陈天佑的第一晚,燕罗全身散架,筋疲力尽,但是却死死地撑着双眼,不敢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