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神——
南瞻部洲,昆吾国。
“那么,这位金光圣母上……仙,”伊尹紧紧盯着面前的巨型白老虎:“深夜来此,有何贵干?”
商国人多方行商,自然不免道听途说一些奇闻轶事,伊尹便是从他们那里得知的“穷奇”之事,但对于“截教”,“通天教主”等名讳却少有听闻,不过穷奇既然如此说了,便只能顺着她的意称呼。
至于她的来意,百思不得其解之下,伊尹脑中甚至转过了“莫非是夏王姒癸请她来捉自己的”这种连他自己都说服不了的猜想,最后只好出口相询。
“我呢,是来确保你——背后那个小狐狸能顺利离开夏朝势力范围的。”那白虎虽然体格庞大,又是四凶之一,但声音却如少女,语气和态度也没有高高在上之感。
“小狐狸?”伊尹感觉背后的妹喜身躯一抖,于是追问道:“莫非她的护体仙术便是上仙所下?”
“呵,那却不是我做的,不过此番我来搭救你们两个,确实和她多少有些关系。”金光圣母应道。
“唔……”伊尹思索了一下,放弃了这个话题,转而问道:“我自认目前的伪装和逃离策略已经足够,不知有何漏洞?”
“其实没什么漏洞,”白虎翻了下眼睛看向正南:“但那个夏朝小王已下令各处关隘皆禁止任何人离开三大方国。”
“他怎么能?”伊尹瞪大了眼睛。
只为捉一个不曾到手的妃子,便强行中断人员物资的流通?这对那些自给自足的部落氏族还好,对商国的打击才是最为严重的。
“怎么不能?”巨型白虎呲牙,露出一个像是笑的表情:“他是夏王,天下之主,不是吗?”
“……还请上仙教我。”伊尹深深一揖。
原本来说,只要可以通行,无论审查多么严格,他都有信心蒙混过关,但彻底禁止来往的话,想通关就只能硬闯了。
除了官道和关卡,正路外的荒野和深山也可通行,但那些地段定然有妖魔鬼怪出没,若遇到强一些的,自己和妹喜那半吊子的妖力和巫力只怕完全派不上用场。
“呼呼呼……”自称金光圣母的白虎发出了近似于笑声的怪音:“若你听我的,明日便完成全部交易,掉头返回,只要你摆出往返昆吾斟鄩游商的姿态,那批略有怀疑的近卫便会放弃继续追踪,而离开昆吾国境后,不必当真返回斟鄩,掉头向西,前往岐山,届时我会在那处接你前往商国。”
“遵上仙吩咐。”伊尹想了想,发现确实如此,一个运送陶土的老车夫无论如何也不该有理由离开夏朝方国前往商国的。
“那么,我先走一步。”白虎扇了下翅膀,直接从室内凭空消失。
“走,走了吗?”妹喜从伊尹背后探头看了看。
“计划有变,”伊尹将少女从背后拽出来,“不过今日尽速休息的计划则不必。”
————
昆吾国国境。
“老车夫”带着一副满载而归的表情驾车重新驶向斟鄩的方位,他用斗笠下的目光悄然回望时,发现有几名并非那六名骑手之一的监视者悻悻离去。
很显然,这支搜捕的队伍并非仅有六人,而自己的表现也绝非全无破绽,若按原计划前往商国,只怕会被他们有抓错没放过地控制住吧。
但岐山……伊尹看向西方连绵起伏的山脉。
它和昆吾山相连,比起产赤铜的昆吾山,岐山山势险峻,山中多怪树猛兽,虽然直接穿过去比绕道昆吾要近上许多,但危险程度同样增加了不止一筹。
“说起来,我们仍然不知道那头白虎帮助我们的原因,”确信安全之后,妹喜从车底翻上来,坐到伊尹身旁。
“要称上仙。”伊尹向旁边挪了挪给她腾出地方:“根据传闻,穷奇虽然状如有翅猛虎,但不会人语,而且乐于挑起争斗而非平息,所以若非那‘通天教主’教导有方,强行改了四凶脾气,便是她救我们的行为本身就是在‘挑起一场争斗’。”
“哦……”妹喜似懂非懂地点头:“莫非商国有能力同夏朝抗衡?”
“怎么可能?商国都是一些往来奔波的商人,我此行前往斟鄩也只是为了请求大王减免一些税收而已。”
“所以你此行的计划完蛋了呗。”妹喜直接推论道。
“你先想想那是因为谁——”
拉车的老牛自然不会去管两个车夫吵架,继续慢吞吞地拉着车前进,直到岐山已经近在咫尺,牛车完全无法进山时,这两人之间的争执还没有告一段落。
啸啾——!
正勉力应付妹喜的伊尹被忽然传来的巨大鸟鸣惊到,循声望去时,发现一头异常巨大,身笼彩光的火鸟从天而降,直直地朝他的牛车砸来。
莫非那位“金光圣母”想要以“被妖怪误杀”为借口来逃遁?但这气势汹汹的火鸟看上去完全是一副要把双方一网打尽的架势啊。
轰隆!
火鸟坠地,向四面八方激发出汹涌的火焰奔流,它们有零星地几条经过伊尹的牛车旁边时,直接“穿”了过去。
这至少证明了那“凤凰”的火焰有不少只是幻象,并非实体。
“好了,可疑的大爷被凤凰降临所波及,尸骨无存,”金光圣母的声音在大片奔流的火焰幻象中出现,“先上来吧。”
上哪里?伊尹循声望去,先是被一架金光闪闪的巨鸟吸引住了目光,又不由自主地看向正在同他讲话的,身穿黑白格子裙,银发披肩,碧绿眼眸,头顶一条锐利发丝的少女。
虽然不意外这种程度的仙人可以化形,但化形成这般模样却着实超出了伊尹的想象,不由得呆立当场,妹喜倒是没有发呆,只不过似乎在忙着把自己和她做对比。
“别发呆,速走。”化作少女模样的金光圣母一手一个扯住伊尹和妹喜,将他们拽上了那架机关巨鸟。
嘎啾——!
“巨鸟”贴地盘旋了片刻,发出一种和之间降落时同样古怪的鸣叫,重新振翅高飞,只留下一片狼藉的荒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