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员适时的出现缓解了尴尬。
他一边摆放餐盘，一边说道：“同学，你们的餐齐了。”
林泽暗松一口气，迟晓晓也趁机放开了刚才的话题，指着菜单点餐。
只有李玉致像没事儿人一样，咬了一口甜甜圈，留下一道弯月般的牙印儿，发出“真好吃！”的感叹。
林泽看得出来，她确实很喜欢吃甜食，便问道：“你自己在家做饭吗？”
“很难有机会。”李玉致表情微妙地眨眨眼，“我爸不让我吃这些，我只能偷偷溜出来吃。”
这姑娘也是够拼的了。
林泽对她的行为不予置评，将练习册收进书包后，转头消灭自己的汉堡和三明治。
结果，事情就往林泽最不期盼的方向发展了——
等迟晓晓点完餐，放走了服务员，李玉致便咬着吸管开腔了：“你和林泽是初中同学，应该一起经历过比较有趣的事吧？”
答案是必然的，初中就算再怎么无聊，也不至于一点儿可道之处都没有。
可问题在于…
“我想听有关林泽的事。”李玉致忽然追加了条件。
“学霸生活很无趣的。”林泽试图掐断这个问题。
李玉致立即接过话头：“长得帅的人才能称之为‘学霸’，长得丑的只能叫‘会读书’而已。”
“那我就是学神了。”林泽当仁不让。
“这么说的话，也是。”李玉致反复打量林泽，“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的嘛，林学神。”
被夸了吗？
被夸了呢。
突如其来的夸奖让林泽有些不知所措。
趁此机会，李玉致看向迟晓晓，又将话题绕了回去：“林泽初中时真的只知道学习吗？毕竟，他高中都加入社团了。”
迟晓晓点点头，又摇摇头，似乎陷入了沉思。
看着她的反应，林泽立即产生了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接下来的事实也应验了他的这种预感。
“我们初中时‘相处’过一段时间。”迟晓晓说道。
尽管早就猜到了答案，但亲耳听见这极具冲击力的事实，还是让李玉致感到惊讶。
她下意识地往吸管里喷了口气，咖啡立即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好恶心...”林泽试图用吐槽混淆视听。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李玉致转头看向他：“你喜欢这种类型的啊？”
语气只有疑问，林泽感觉不到戏谑或者嘲笑，心情不由得放松下来，但问题在于，李玉致的声音有点儿大，让当事人都听到了。
“也不是啦。”迟晓晓摆了摆手，“林泽喜欢…那个…怎么说呢…”
显然，她支支吾吾的，想说“喜欢男人”。
关于这一点，李玉致已经知道了原委，所以无所谓地摆了摆手，意思是不想听。
结果，看到对方不追问，迟晓晓反倒急眼了。
她抢着说道：“林泽喜欢男生啊，表白信还被我们班主任发现了，你猜我们班主任是怎么说的？”
李玉致试图打断她：“容我插一句…”
“我们班主任说…”迟晓晓模仿初中班主任的中年男低音，“‘林泽，其实每个男人的生命中都有另一个男人，只是在你遇到他之前，误以为自己是喜欢女人的，你能找到他，比我幸运。’”
李玉致：“那个…”
迟晓晓发出爽朗的笑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然而，没有人迎合她，使她的表情逐渐僵硬。
李玉致将咖啡杯放下，直视着对方的双眼，一字一顿道：“有，那，么，好，笑，吗？”
林泽能感觉到，桌子周围正被一股寒气包围着，李玉致是动真火了。
迟晓晓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但是，李玉致自小练武的气质太过独特，压得她喘不过气来，更不用说辩解了。
李玉致依然直视着她的双眼，说道：“林泽到底是喜欢男生还是女生，你心里真的没点儿数？”
这个问题，彻底让迟晓晓说不出话了。
一时间，整个餐桌弥漫着剑拔弩张的气氛。
就在这时...
“过去的事就别提了吧。”林泽轻巧地转移了话题，“迟晓晓，七中怎么样？”
竟然帮这种女生解围？
这家话实在是温柔过头了，简直就是个烂好人！
即便心中有千般不服、万般不愿，但李玉致没有明确地表达出来，而是自顾自地拿起刀叉，开始切割舒芙蕾乳酪蛋糕。
刀子穿过蛋糕，切到了餐盘上，发出令人牙齿打颤的刺耳摩擦声。
迟晓晓倒吸一口凉气，赶紧顺着林泽的话题聊下去：“学习强度当然没有二中高，社团活动也不活跃，而且，男生特别少！”
很久以前，七中名为“私立圣功女中”，后来又变成“女子职高”，11年才改为普通高中——七中。
尽管已经男女混校多年了，但因为其长久以来给市民们的印象难以改变，所以依然是阴盛阳衰的局面，据说，男女比例是恐怖的1：9。
也就是说…
“很难看见像林泽这种学神了？”李玉致忽然插话进来。
“学神？”迟晓晓反应半天才意识到，人家这是在说林泽长得帅，不由得点点头，“确实如此。”
“那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介绍些男生给你们认识啊。”李玉致说道，“我们社团的高质量男生相当多啊。”
只有两个也能叫“相当多”吗？
林泽在一旁听得好笑，默默地为于高翰默哀。
迟晓晓却不知道李玉致的真实意图，只能小心翼翼地答应下来：“好啊，我那些同学也会开心的。”
以这个轻松的话题为契机，餐桌上的气氛重新恢复了活跃。
不过，三人也没能聊多久，迟晓晓的餐上齐时，林泽和李玉致就已经吃完了，两人自然而然地离了席。
一出门，李玉致就对林泽抱怨：“你刚才为什么拦着我发飙？”
林泽就笑：“有什么好发飙的？”
“她那么说你，你能忍？”李玉致反问，“你还主动岔开话题，也太烂好人了吧？”
“我不是烂好人。”林泽摇头否认，“我又不是没做过坏事。”
李玉致嗤笑一声，刚要反驳，忽然就想到了对方帮妹妹在班里大闹的事情，还怼过魏涛、为林溪打过架。
换句话说，只要林泽愿意，就可以怼天、怼地、怼空气。
“而且，我是担心你在外面跟人家起了冲突，对你个人和学校的声誉有损。”林泽又说，“老大，高三是最关键的一年，还是别主动惹事儿比较好。”
“原来不是对迟晓晓温柔，而是对我。”这么想着，李玉致回头看了眼餐厅内的光景。
透过窗玻璃，她能看见迟晓晓正举着勺子，发呆，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不过，李玉致大概能猜到。
她说道：“迟晓晓一定很后悔跟你分手。”
“干嘛忽然说这个？”林泽也回头看了一眼，“以后，别再提我那段黑历史了好不好？”
“好好好！”李玉致“噗嗤”一笑，忽然附在林泽耳边，悄悄说道，“你初中时的眼光似乎不怎么好嘛。”
“不准再提了！”林泽抓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