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终于有点蒙蒙泛亮的意思,远处的鱼肚白已经若隐若现,也许太阳出来,又会是光芒万丈!
H市公安局刑警大队,下班后被紧急召回的警官们双眼布满血丝,目不转睛盯着站在一块白板前的张正一。此刻我们的张警官,正声音嘶哑讲述昨晚发生的情况,毕竟他与闫卿最先抵达案发现场。
“同志们,昨晚的情况就是如此,下面我把黄毛记者发我的现场视频传给你们。”张正一疲惫不堪走回座位,他感觉自己有点低血糖。
视频,持续时间大约十分钟!十分钟啊!混账猪狗不如的黄毛,为了得到第一手资料,居然记录下几乎整个案发过程。警官们看视频的同时,内心无不咬牙切齿把黄毛家祖宗十八代都提出来骂了一遍。
确切说,所有人都被视频吓得手发抖。
张正一夜里已经看过视频,视频画面有点抖动,应该是拍摄的时候被吓到发抖,但是仍然坚持拍完了视频。不知道是该佩服他的敬业精神,还是该骂他冷血混蛋?
张正一闭上眼睛,慢慢等。他知道,这帮警察的职业病,是一次一次回放,不信自己看见的,再回放,再回放!直到,没办法回避,才会愤怒地开始计划抓人。他,毕业后到这,从报道那天算起,有五年了。五年来,H市似乎从未太平过,作为一名刑警,忙成一条狗,只能说明这个城市的治安太差。
“张正一!”
“到!”差点迷瞪着了,听见有人叫,一个本能反应弹跳起来,“发生什么事了?”
“哎!没事,别紧张,坐下。”说话的是刑警队长,娄天越!许是这个名字起的太过霸气,所以这位身为刑警队长的女人,看起来不说虎背熊腰,也比较接近那几个字的标准了。
“队长!何事?”张正一揉揉酸涩的双眼,摇摇头,想要将一脑袋浆糊晃出去吧?
“你说这视频是那个记者给你的?”队长的威严不亚于男性,毕竟她手底下都是雄性动物。
“是!我跟闫卿到现场的时候,那丫的正给朋友打电话,说让看他发过去的视频……”
“停!”张正一的话被队长打断,“你是说他还传给别人了?”
闻言,所有人都傻眼了,这回真要出大事了!这要是传到网上,不说吓死人,也会炸出一批亡命之徒的兴奋之血不断沸腾。
“黄毛朋友的号码我要来了,当时就通知鉴证他们,黑了他的手机,他手机当时就被断了信号。”张正一想到夜里的场景,心头一震!这尼玛要真流出去,估计局长会骂死整队人,如果再闹得全市惶恐不安,那就罪过了!
“黄毛,你控制住了?”队长不放心又问一遍。
“队长,我只能保证当时是这样,但是记者都什么人你应该比我清楚,他还有没有备份在云端,我当时也不知道啊!那时也没空搭理啊,你是没看见,那帮爷跟看见失散多年的爹妈一样,兴奋之情无法掩饰,抓着手机拍啊拍!”张正一脑袋已经开始嗡嗡作响,他感觉再不吃点啥,就会倒在队长面前。
“我跟闫卿到现场的时候,已经围得里三层外三层,我好不容易才挤进去,本以为是哪个蛋疼的家伙报假警,每年都有几个失恋阵线的调戏警察。”张正一嘟嘟囔囔,眼皮开始打架。
“好了好了,你去吃点东西,剩下的回头再说,都去食堂吃饭!二十分钟后集合。”队长虎着脸,用力敲了敲桌子。每次队长敲桌子,都是有大事件发生,不知道又会有多少天回不了家?
娄天越用力锤锤肩膀,回到自己办公室,关上门,默默打开手机,认真仔细地看了起来。
这个情景,也许换成她自己,也不敢坚持到拍完整个过程。她不禁很好奇,这个黄毛记者究竟是什么人?一般记者怎会如此大胆?或者说,怎么会如此冷血?为何不报警?目光,停留在画面,她看见一双手,从孕妇肚子里掏出了孩子。
娄天越的心脏发疯般失去规律而胡乱跳动,心脏的疯狂让她无法正常呼吸。她的双眼,一刻也不愿离开画面,一刻也不忍离开。由于太过紧张,一只手捂着心口,一只手捂着嘴,瞪大眼睛盯着画面,她看见了那个人手中血糊糊的孩子,小心脏被包裹在薄如纸片的皮肤下,由于缺氧而急速跳动。
那些细如发丝的血管清晰分布在薄如纸的皮肤下,娄天越能清楚地感觉到那颗脆弱的小心脏就快停止跳动。
离开母体,没有母亲温暖呵护的孩子,像只濒临死亡的猫,小小的爪子在空气中无力地想要抓住什么,只用了几十秒,那可怜的小生命就停止了呼吸。
无边的窒息感,遏制住娄天越的喉咙。她,拼命想要喊出声音来,可是有一双大手死死掐住脖子,让她无法呼吸,也无法呼喊。
她将目光移向右下角,这个小生命在这个恐怖的世界,活了不到60秒。画面中的那个人,穿着连帽衫,脸上戴着防雾霾口罩,又厚又大,立体卡通形状,娄天越发现那是一只黑蜘蛛。
取出孩子后,那人打开随身的包,将孩子放了进去。可怜的孩子,看上去只有一两斤吧?就这样随意被塞进包里,拉链拉上的瞬间有人大喊了一声:“啊……”
紧跟着一个撕裂音大喊:“救命啊!杀人啦!”
娄天越明显感觉到视频的画面抖动得厉害,穿连帽衫的人听见喊声没抬头,提着包飞快逃离了现场。
当画面上出现另一个哭喊的男人时,娄天越的心情稍微缓和。
她,想看看那个孕妇的情况。
那个悲惨的妈妈,没有等来孩子与自己见面,在一盏昏黄的灯光下,一个暗黑的小巷口,昏死过去的她,忽然又醒了过来。
她痛苦地想坐起来,努力了一会她选择了放弃,她的双手颤抖着,慢慢移到了腹部,那里有她的孩子!手停在原本隆起、此刻松软的地方,手似乎不敢相信,颤抖着又在腹部探寻,终于,她摸到了腹部那条又长又深的刀口。
娄天越的心脏拼命想要挤出狭小的胸腔,她捂着嘴,呆呆看着那个妈妈,将手探进了自己的肚子,摸索片刻。
“啊……”一声撕心裂肺地嚎叫,受惊吓的夜,面目狰狞张开血盆,吸走了妈妈的灵魂,刺耳地悲鸣后,失去孩子的妈妈带着无限绝望离开了这个世界。
也许,早点去另一个世界,能赶得及见孩子一面!
视频忽然疯狂抖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