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点二十,H市第一人民医院,手术楼内回荡着值班护士的广播,呼叫所有外科今晚的值班医生,迅速到手术楼会议室集合,为一位患者会诊。
查完房,做好记录的胸外科胡天亮医生,回到休息室刚伸个懒腰准备休息一下,值班护士的广播又勾起紧张的神经,这样紧急呼叫,多半是有重症病人需要立刻手术。
胡天亮医生,一院著名的胸外科主任,有外科一把刀的美誉,看看桌上刚给自己泡的一杯茶,他笑了笑自嘲道:“今晚又将激情四射啊!”
拿上白大褂火速赶往会议室的胡天亮主任,跑到会议室,发现好几个已经下班的主任医师都在,甚为疑惑,挑了个靠门口的位置刚坐下,副院长也穿着白大褂小跑着进了门。
“这是何方大人物,如此兴师动众?”胡主任小声嘀咕,作为胸外科一把刀的他,向来有资本发个飚,谁也不敢得罪他。
“听护士说,是一个警察出了事,120通知我们做好手术准备。”边上的眼科主任咳嗽两声,对于大晚上被人从家里揪出来的眼科医生,不多见。平日里,也就白天稍微忙一些,还都是些小手术。
“警察?”胡主任晃晃忙了一天已经发晕的脑袋,要知道医生只要值班,就是连上36小时,遇上个突发状况的,48小时连轴转也是常有的事情,所以经常有人说,别看医生神乎,他们身体未必有普通健康。此话,还真不假。
“那你这个眼科医生也来了,算是咋回事?”胡主任打趣,这平时啊,一院医生们联合做手术,有和妇科联合的,有和肾外科联合的,或者心肺外科,脑外科也是常有的,这还是头一回在联合国里看见眼科的。
“不知道啊,120的图像很快会传来,我们制定好预案,等人一进来,立刻上手术台。”
眼科主任话未说完,120急救车上面的图像传了过来,所有到场的医生眼睛齐刷刷地投向显示器。
“刚接的病人,我们已经做了简单处理,病人生命体征暂时平稳,刚接手时人有清晰意识,现在处于昏迷状态,病人左眼被人整齐挖掉,一个肾被割掉,但是行凶之人将刀口简单缝合后,用冰块敷在刀口上……”
120急救车上的急救医生简单汇报情况,车上移动担架床上,躺着一个血肉模糊的人,整个衣服完全被血染红,已经发硬发干,呈现黑褐色。
“居然是个女警!”作为胸外科主任,习惯性地检查病人的腹部。
“是的,据现场的警察说,这是从部里下来协助调查案件的女警,所以无论如何要求大家做好手术。”急救医生大声说道。
会议室里一片哗然,所有的医生护士都受到深深震撼,霎时间,大家都如巨石压顶,胸闷心悸,呼吸不畅。
急救医生,将镜头直接拿到病人的脸上,高清设备将她受伤的左眼拍得十分清晰,整张脸已经被血糊住,干了的血迹将她脸部皮肤绷紧拉得有些变形,也许昏迷对她来说是最好的选择,醒来后她又会如何面对自己的脸?
副院长神情凝重,语气深沉,情绪有些悲伤,他缓缓说道:“同志们,对于这样的警察,我们要拿出自己最棒的技术与水平,帮助她将身体的伤害减小到最低,这是我们唯一能够向警察致敬的方式。”
医生们异口同声表达内心对警察的敬佩之情,胡主任想说一直很敬佩警察,自己的弟弟就是法医,想想还是没吭声,默默随大家一起紧张地做术前准备工作。
同样受到震撼的还有巡回小组的其他成员,包括当晚所有赶去小于号进行排查的警察们。
那个只在夜晚沸腾的小于号,今晚像是中了什么致命的蛊,乱七八糟的人、乱七八糟的景、和乱七八糟的音乐,组成一副诡异的画面。当大家都在外面进行摸查,特别行动小组的斑鬣狗郭敬带着组员,爬上外墙落水管,翻上阳台,在一栋居民楼的七楼,找到了坐标显示点,也找到了失踪五个小时的谢红。
当墙上的开关被郭敬按动,随着啪的一声响,屋内的情景惊呆了久经沙场的郭敬和袁木。
原本害怕凶手因为他们的到来迅速逃窜,他们的另一组员贺平在楼道口布满了铜丝,黑暗中能够杀人的铜丝,网到一个从楼道中跑出的男子,但捉住后确发现该男子只是为了快点出门看热闹而跑。
贺平在楼下等楼上回信息,半晌没动静,他一紧张冲上七楼,撞开门后的惨状如惊雷将他击得死死,木桩般被钉如地面,许久没能挪动双脚。
“妈的!变态至极!”过了半天,被郭敬晃了好几下,贺平才回过神,狠狠地跺地,狠狠地捶胸,心痛地呼喊,来晚了!来晚了!
郭敬的心亦如刀割,只是此刻由不得他难过,上前依次探查颈动脉,围着坐的三个人均已没有生命体征。
但是为何刚才在阳台上用红外热成像还能探测到温度?
“狗日的!”郭敬愤怒地跺脚骂道,查了一圈居然在围坐的三具尸体椅子下面,找到了三只石英管电热器,太特么的变态了!这是为了加速尸体腐败速度,还是知道他们戴着热成像仪?难道警局有内应?不对啊,内应并不知道自己这个小组的存在,难道?
郭敬头皮一阵发麻,在屋里迅速翻查,凭借敏锐的嗅觉和触觉,在屋顶的角落,一根外接的护套线上,居然真让他找到一个针孔摄录机,他气得将那玩意狠狠扔地上踩个稀碎。
“组长,这?”
袁木关掉三台石英管电热器,看看三个死去的男人,被人用木棍支撑好坐姿,绑在了椅子上,这样从外看,就像三个围着桌子斗地主一样,不知道该佩服凶手的智商还是该恨凶手的残暴。
三个男人的眼睛都被人用绑在牙签上的铁丝固定,一根牙签刚好断两节,绑好细铁丝撑开死者的上下眼皮,这样他们就可以相互看着对方,难道这是为了尊重?
凶手的冷酷凶残已经上升到新高度,郭敬回忆起丰越跟自己介绍的切腹取子,从追踪到现在的情况来看,凶手不仅仅是想要进食,他还在享受杀人的过程!
“操他妈逼的,这个变态的魔鬼!”想到这里郭敬不由打个寒战,哪还顾得上形象。
“可是没找到谢红!”袁木嘟囔。
郭敬吸了吸鼻翼,死去的三个人周围并未发现喷溅血液,而屋内有很重很重的血腥味。
“糟了!?”
郭敬一把推开站在跟前的贺平,冲进另一个房间检查,没有!血腥味在厨房那边传来,他扑倒厨房,发现里面并没有人,收拾整齐的厨房,显出主人是个爱干净的人。
卫生间,只有卫生间没有检查了!郭敬定定神,吸一口气,屏住呼吸扑了过去。诚如他那灵敏的鼻子所反馈,刚一扑倒门口,他差点被眼前的景象震晕。
两居室的卫生间并不大,靠近窗户口,还砌放了一个单人浴缸,而他们苦苦找寻了五个小时的谢红,正满脸是血,奄奄一息地泡在浴缸里。
“谢红!”郭敬一头扑了上去,整个上半身差点扑水里,忽然一阵刺骨的冰冷让他打个激灵,人也瞬间清醒。
清醒过来,这才发现,谢红身上有厚厚一层的冰块,应该是身体温度将里层的冰块先融化了,所以她,慢慢地就泡在冰水里。
“谢红!”郭敬试探地喊了一声。
“……嗬……”气若游丝,血水中谢红嘴巴微微动了一下。
郭敬擦擦眼睛,查看那些血是从哪里流出,拨开冰块的同时,他吓得一哆嗦缩回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