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愁善感的女子为悼念李木杨,原创了一句残句,她却不知李木杨的那首七言绝句其实是盗版的,也可以说是改版的。
这首诗原创最早是中唐诗人元稹的七言律诗,原诗是:
四十年前马上飞,功名藏尽拥禅衣。
石榴园下擒生处,独自闲行独自归。
三陷思明三突围,铁衣抛尽衲禅衣。
天津桥上无人识,闲凭栏干望落晖。
后来被晚唐的黄巢改编成了七言绝句,黄巢起义失败后隐姓埋名在洛阳城做了和尚,就写下了“记得当年草上飞,铁衣着尽着僧衣。天津桥上无人识,独倚栏干望落晖。”
这首诗中唯有最后两句是元稹的原创。
李木杨当时就觉得自己与黄巢还是有些像的,黄巢起义纵横沙场,自己是战地军医,也算纵横沙场,黄巢脱下铁甲隐姓埋名,自己是脱下白大褂变成另外一个人,而且都生活在洛阳,都没人认识,所以就再次改编了这首诗。
但终归还是后面的两句,让他共鸣。
此时的李木杨正在野外一间破败的道观内烘烤着虚弱的身体。
昨日站在天津桥上,不知道被谁扔到了河里,当时他还以为自己死定了,因为这副身体不会游泳,这种技能是不会因为穿越而自然带来的,游泳注重的是身体的平衡,需要锻炼建立新的平衡来打破旧的平衡,他还没来得及做这方面的锻炼。
没想到醒来时就在荒野中岸边,身上的衣服已经破烂不堪了,身上的防弹衣还在,医疗包还在,死里逃生让他恍惚许久,甚至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又穿越了,直到找到这座破败的道观,他才确定他还在这个世界。
这是荒郊野外的一座道观,只有一间院子,一排平房,似乎很久没有人住了,在一个柜子里找到一身干净的道袍和鞋子,还有火折子,这也算天无绝人之路吧,虽然没有吃的,能够取暖就够了。
屋外夜色很黑,似乎是阴天了,篝起一堆碳火就坐在火旁烤着身子。
常年在野外行医,锻炼了他野外求生的意志,只是此时回想起过往,有种老天爷在耍他,而且还没完没了的感觉。
他自小是个孤儿,在孤儿院长大,七岁离开孤儿院进入学校,他天资聪明刻苦好学,几乎在小学就学完了中学的课程,后来得到一个神秘人的资助,十五岁便进入一所医科大学学医,两年后又进入日内瓦医科大学学医,二十岁进入加州医疗学院深造,又通过各种高端考核,成为了加州医疗中心最年轻的心脑外科专家,二十三岁获得地卫组织颁发的沙漠红十字勋章,从此成为一名战区医生。
而这一切都离不开那个神秘人的幕后安排,他也从未见过这位神秘人,还总能接到他寄来的礼物,时间久了,李木杨便称他为长腿叔叔。
而他毕业后长腿叔叔再没安排他的出路,也没要求他给予任何回报,有种被放飞的感觉。
可他却觉得欠了长腿叔叔很大的人情,却不知如何偿还,所以他选择了做无国界战区医生,既然不能偿还人情,就将这身医术献给更需要医术的战区,帮助那些遭遇不幸的人。
在加州学医时认识了一名女友,二人一起来到战区,后来战区发生了一种奇怪的传染病,女友受到了感染,导致病毒性脑炎被送回国,最终成为植物人,隔离在一家特殊病医院内。
女友在神志清醒的时候还让他回国去陪她,他没回去,一是女友被隔离治疗,他回去也于事无补,再有,他不想放弃这个战区医生的身份。
在他认为,或许这就是他生存下来的使命。
然而此时,他忽然觉得他的人生是个笑话,成为心脑外科专家却治不好女友的脑炎,明知留在战区随时会死,却不舍得离开,从小就是个孤儿,又孤单的死去了,而且是客死他乡,甚至连骨灰都无法回国,荒郊野外不会有人为他收尸的。
如今来到这个世界,有了新的身份,却再次死里逃生了,他本想过个清静的生活,可是命运却再次捉弄了他。
将他推下河里的人,不用想也能知道是谁,他来到这个世界唯一招惹的人就是那个甄维了。
一个跳梁小丑而已,却也能如此狠毒,古代也并非清静之地啊。
李木杨思索许久,仰天长叹,
我这个该死的无处安放的。。。人生啊!
。。。。。。
东方泛起鱼肚白,道观五里之外,林间正在进行一场厮杀。
五十多名皮甲兵正在追杀骑马的三人,林间四处都是杂草断枝,马匹无法快速奔跑,而三人又不熟悉地形,几个来回间又陷入军兵的包围中。
三人的装扮如同猎户,背弓佩刀,只是身下的马匹高大健硕并非一般。
“李唐斥候,你们被包围了快快下马投降!”军队之中一名骑马的将军的喊了一嗓子。
队伍渐渐围拢。
“娘的,跟他们拼了!”一名壮汉挥起砍刀策马冲向前方,试图杀出一条血路。
“二哥,你跟在我后面。”另一名娃娃脸的少年也是挥起砍刀策马紧跟壮汉。
被称为二哥的英俊男子也红了眼,正要冲上去时,后方一股卫兵杀了上来,英俊男掉转马头,挥刀砍向这几人,“啊”的一声惨叫传出,跑在最前面的卫兵直接被砍掉了手臂,鲜血四溅,那卫兵倒地哀嚎。
随后几名卫兵的长矛被纷纷砍断,剩下几名卫兵都没想到此人的手法如此快速狠辣,迟疑间向两边侧让,而英俊男一勒马头,战马长嘶一声,再次转身冲向另一边。
对方一名将军装扮的男子手持长戟拦住英俊男的去路,长戟与砍刀在空中相撞,交错间发出刺耳的金属色。
战马继续前冲,两名长矛兵从两面挥矛拦截战马,战马一跃而起毫不停留。
将军看向英俊男,口中不由得惊叹一声:“好一匹战马,他到底是什么人啊?”
他们是奉命捉拿李唐斥候,而这三人似乎不像斥候,哪有这么勇猛的斥候。
“将军!”一名校尉骑马赶来,“李唐斥候五人已乘驴车离开了偃师,他们不是李唐斥候啊!”
“操!那他们是谁啊?”
那边,壮汉与少年纷纷被卫兵包围,他们也是毫无惧意,左右挥刀,折枪,劈砍,血光四溅。
然而,围上来的卫兵也是越来越多,壮汉身下的战马显然有些受惊,慌乱间马腿被一长矛刺中,战马一个踉跄倒地将壮汉掀了下去,壮汉在地上滚了一圈,起身时一只长矛直奔他的面门,就在这时,一只箭矢飞驰二来,随后一道血花绽放,直接射穿了那名卫兵的喉咙。
众人都是一惊,就见不远处的那名英俊男掏出另一只羽箭,一个呼吸间又发出一只箭矢,一道银光在迷离的晨色中呼啸而去,少年身边的一名卫兵被一箭封喉。
“哈哈,二哥果然是神弓啊!”
少年兴奋的大赞一声。
观望的将军此时眉头高高的皱了起来,自言自语道:“难道是他?”
想到一种可能,将军连忙策马后退,喊道:“弓箭手排阵!”
这本是林间,不适合弓箭手,远处等待命令的弓箭手这才跑了过来,随后排成两排。
前方的卫兵也开始边战边退。
少年与壮汉的马匹都受了伤,此时他们二人都丢下了砍刀,捡起一旁的长矛,如鱼得水般的挥舞起来。
俨然不再是民间的猎户,而是久经沙场的勇士,杀入敌军,不死不休。
“放箭!”
在校尉的命令下,十余名弓箭手并排而立,快速的放出一排箭矢,整齐的飞向前方三人。
此时只有英俊男还骑着战马,英俊男连忙趴在了马脖子上,单手在马腿上一拍,就见那长腿战马猛然间跪倒在地,躲过第一轮高空的箭矢。
随后少年与壮汉手持长矛挡在了英俊男的前面,长矛挥舞间又一波箭矢被打落在地。
就在交换射箭的期间,二人又再次前冲,但,即使他们在勇猛,也架不住漫天的箭雨,很快,二人的手臂纷纷中箭。
而英俊男的左腿也中了一箭,战马发出长嘶,似要飞奔,英俊男却下了马,拍了拍马脖子,那战马如同听懂一般又趴了下去。
而英俊男半跪在地,再次拉弓搭箭,这一次是三只箭同时上弦,射出,对方三名弓箭手直接倒地。
壮汉与少年二人单手持枪速度依然不减,大有一种鱼死网破的气势。
那名将军摇了摇头,此时他已经猜到了对方都是什么人了,虽然己方还占有优势,可是再打下去很有可能就是两败俱伤同归于尽了。
他可不想死,掉转马头,大喊一声“撤”随后策马而跑,五十几名卫兵,此时已剩七八人,得到命令便仓皇逃离。
每人脸上都写着一个“惊”字,打了这么多年的仗,从没打过这么窝囊的仗,五十多人竟然没打过三人,李唐的斥候都这么强大,那么他们的将军该是多么恐怖啊。
只有那名带头的将军知道,这三人不是斥候,他们先前得到的密报有误,没想到碰到的是硬茬,而且,一定是他…
树林深处,那三人此时相互搀扶着,露出豪迈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