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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救与不救

飘着飞雪的弹汗山上,檀石槐神色佝偻,面无表情查阅着才送达不久的战报。他的鬓角已经染了白霜,营帐内都是他时不时咳嗽的声音。

他已经衰老了,今年五原一战,已经剥离了他最后的精气神,当狼王不能带领狼群获取食物,那么他就该从王位中下来了。步度根、素利、轲比能,每一个都是非常优秀的领袖,但檀石槐有私心,他想将单于之位交给自己的儿子和连。

人一旦有私心,眼光便会狭隘。即便是檀石槐也不例外,步度根的战报呈现在他的桌上,数万鲜卑人危在旦夕,而他想到的却是这是削弱步度根的好机会。

只有三部之主都被削弱,和连统御鲜卑才能更加顺心。

“单于,步度根大人已经派了第三波人马求援。”帐下的鲜卑勇士欲言又止,鲜卑太大,这已经是拖了三天的战报,本该救援的檀石槐却丝毫未动。

檀石槐冷哼一声:“连没有城池的汉人都杀不了,我要步度根有何用!”

“这……”那位鲜卑人有些欲言又止。

如今的吕布,在鲜卑已经算是出名了,以五千破五万,鲜卑勇士无他一合之敌,甚至爆出前年他百骑破万军的事迹。这让鲜卑人不由想起曾经大汉的李广将军,当初他也是在茫茫大漠中将匈奴打的狼狈逃窜,仿佛是一场轮回,如今鲜卑人将以飞将代指吕布。

他们和吕布是敌人,但并不妨碍鲜卑人崇拜强者。

檀石槐叹一口气,道:“让素利去吧。”

那名鲜卑人面色似乎有些尴尬,道:“素利大人恐怕脱不开身。”

“啪”的一声,檀石槐站了起来,双眼迸射杀气,死死盯着那个鲜卑人,沉声道:“这是为何?”

半跪在地的鲜卑人被吓得身体微微一颤,害怕的似乎快要摔倒,他吞了吞唾沫,组织语言:“幽州一个汉人将军率领一支骑兵,不断骚扰素利大人的领地和部落,杀了不少人,素利大人正在剿灭那个汉人骑兵。”

他说的汉人骑兵,便是白马义从。

如果说,这两年谁的上升的最快,那便是五原虓虎吕布以及白马将军公孙瓒。前者面对鲜卑立于不败,甚至北伐鲜卑,取得骄人战绩,可谓是胆气无双;而后者同样也是如此,白马义从杀的鲜卑人闻风丧胆,让鲜卑人不敢南下幽州,同样也是凶威赫赫。

两个人,一个在并州、一个在幽州、同样是年轻一代的杰出将领,打出了属于汉人的血性,被当今大儒卢植誉为大汉双刀。

当然,论战功,公孙瓒比不上吕布。当九月初吕布的战绩传至他的耳中,公孙瓒便决定不能落于人后,带着白马义从,深入素利所统御的中部鲜卑,同样也是彪炳战功,值得大书特书。

此时的公孙瓒过得并不潇洒。三千白马义从,基本上人人带伤,即便是战马也是白毛染血,他们又杀死一波鲜卑人,但却落入素利设下的陷阱。若非公孙瓒觉察到不对劲,迅速逃开,恐怕他的心血就要付之东流了。

但即便是逃出来了,公孙瓒等人却是发现至少有两万鲜卑人结对搜寻他们,而如今白马义从盔甲兵器多有损伤,粮草怕也是支持不了太久了。

他望着旁边骑着白马的文士,不由苦涩道:“军师,接下我们该当如何?”

田楷则满是从容:“将军宽心,不过三两日,鲜卑人便会自信散去。”

公孙瓒闻言精神一震:“请军师教我!”

用鲜卑练白马义从其实是公孙瓒的主意,目前看起来效果还不错,只是之前田楷一直反对,就是为了避免出现这样的情况。所以公孙瓒的苦涩是情有可原,他最怕的是因为自己的原因将心血全部埋葬。

好在他拜的军师有足够的智慧。

只听田楷分析:“将军还记得之前来自五原的战报吧。”

公孙瓒点了点头,自从人们将他和五原的吕布相比较的时候,他便有意无意留意五原那边的消息。作为一个年少将军,公孙瓒是骄傲的,他并不觉得自己输吕布什么,或许只是少了两年的时间而已。

“吕布已经将西部弄得不成样子,步度根定会求援,只是去年檀石槐先后攻打辽东属国和五原,实力大减,又忌惮三部之主,故此,步度根的援军定会是素利而非檀石槐。”

田楷眯着眼,他自有洞悉人心的本事。

公孙瓒闻言精神大震,果不其然,当晚入夜后,鲜卑在外搜寻的人就少了。

公孙瓒有些不甘心就这么回去,他问:“军师,我们能否仿效吕布,来一次夜袭?”

田楷摇头:“鲜卑岂会无防备,此事可一不可二。”

他这才甘心,退回幽州。

鲜卑西部,吕布陷入了一个两难的境地,因为下雪了。自从吕布一战击溃步度根的主力之后,步度根便率领残军躲了起来。当初被俘虏的鲜卑人成为随时容易反叛的炸弹,被吕布偷偷运回五原郡,作为修筑城池、运送物资的劳逸。可他们再一次进入鲜卑的时候,却发现鲜卑草原已经变成千里无人烟。

空空荡荡的草原飘着飞雪,这是在五原绝对体会不到的风情。只是,吕布等人却无心欣赏美景,找不到的鲜卑人,将会成为五原安稳发展最大的阻碍。

“军师,不知你有何办法,让这群鲜卑人出来?”

吕布的头脑有些发疼,他想过引诱,不论是伪装残兵亦或者押送粮草,可都不行。无奈之下,他只能求助于军师戏忠。

戏忠嘴角微翘,道:“将军,忠听闻弹汗山上有一座鲜卑城池,名为受降城对否?”

“是。”吕布点头

只听戏忠开口:“那我们为何不在此处造一座城呢?”

在一边的曹性闻言,下意识反问:“造一座城,为什么?”

吕布瞪大双眼,只觉得他的思绪被戏忠完全打开。他的眼眸闪过一丝兴奋,回答曹性的问题:“一座城的建造,有沙石有物料有粮草有士兵,此城若建造成功,便成为五原的卫星城,鲜卑人若要南下,必定要征服此城。那么,若我在此城驻军,五原便免去千百年来劫掠之苦。”

曹性张了张嘴巴,又问:“可即便如此,我们该如何建城,每年冬日,又有谁会愿意去驻守城池,每年冬日都要冻得受不了了。”

却见戏忠微微一笑:“我可并未说真的要建啊。”

却见他眯着眼,淡淡道:“老规矩,先传消息,运送物料,押送俘虏,摆足姿势,一战而胜之。”

吕布只觉得自己再一次受到了教育:“兵法之道,实则虚之,虚则实之,虚虚实实。军师藏有十万兵。”

戏忠微微一愣,哑然一笑:“颍川之中,远胜于忠的人比比皆是。”

在一边的高顺却突然开口:“军师自谦了,又有谁能胜得过军师呢?”

只是,高顺话音一落,却被吕布接过话茬:“切莫自傲,大汉不缺人杰。”

众人闻言一愣。

他想起了前世,仅仅凭借三个县却将他驱逐衮州的荀彧和程昱、让他在乘县不得寸进的李进、让他在徐州步步败退的浪子郭嘉。这些人,只言片语,便可一言而绝数万人的命运。

却听吕布淡淡道:“五原和鲜卑,不过是这个世界的一角而已,天下太大,能人异士数不胜数。”

戏忠点了点头:“将军所言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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