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泰森知道妻子的精神已经濒临崩溃,不能再受刺激了,他轻声细语的安慰一番后,让保镖把妻子送回了房间。
天快亮时,程泰森跟着救护车来到市医院,穿过一段又一段昏暗的走廊,头顶是惨白的灯光,空气中充满了刺鼻的消毒水,伴随而来的是一阵阵阴冷的风。
越接近抢救室,那种无端的恐惧也越发强烈。
手术室的门始终没有关过,护士们进进出出,抢救灯也一直在亮着。
走出来的护士不乐观地表示:“患者已经抢救过来了,你先跟我来办一下住院手续!”
缴纳了住院费和手术费用,程泰森和医生进行了简单的沟通,在得知老太太的情况不乐观后,他脸色阴沉的往楼下走。
这时一辆劳斯莱斯开了过来,那是徐欢的车。
他刚钻进车里,徐欢关心道:“老太太还好吗?”
程泰森颓然叹气:“头部遭重,造成脑淤血,要进行开颅手术,这么大岁数了,还要遭这种罪!”
“看来这只魈的戾气很重啊!”徐欢眯着眼说道:“如果我没猜错,它可能是你太太和前夫的儿子!”
“是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程泰森恍然如是道:“是了,一定是他,自从他死了没多久,我女儿就出了车祸!”
徐欢深吸一口烟,徐徐吐出话来:“上次有些事情我没敢告诉你,前段时间我特意去了趟美国,跟我师叔聊了一下,其实你女儿……”
程泰森正听得紧张时,徐欢却不说了,脸上出现一种惊疑不定又似乎不确定的表情,轻嗯一声,道:“这事,等我师叔来了再说吧!”
“你还有一位师叔?”程泰森来了兴趣:“他是什么样的高人?”
说起这位师叔,徐欢脸上流露出几分仰慕:“我师叔早几年曾是南洋赫赫有名的降头师,后来移民到美国了,他对奇门遁甲也有很高的造诣,精通易理,什么事他掐指一算就知道,说他是在世刘伯温也无不可!”
“那太好了!”程泰森忙问:“那你师叔怎么说?”
徐欢摇摇头,没有继续说下去:“我这边已经准备差不多了,天亮前正是乾坤颠倒的时刻,我现在就去收了那只魈!”
说着,他看了眼手表,吩咐司机发动了车子。
程泰森虽然强压着好奇心,但也没多问。
他比较清楚徐欢他们这一行的规矩,所谓天机不可测,有些事只能他们自己知道,说破就是泄露天机,会遭天谴。
老爷子和儿子已经被程泰森安排住进了酒店,家里只剩下妻子。
车子缓缓停下,徐欢一下车就觉察出异样:“不对呀,我明明已经做了风水布局,你们家里的阴气怎么会这样重的?”
他取出罗盘,盯着盘面跳动的指针直皱眉头:“有人动过你们家的风水?”
“没有啊!”程泰森惊疑不定地望着四周,没觉得哪里有问题。
当然,就是有问题他也看不出来。
现在天还没亮,时间比较紧迫,徐欢也来不及去看究竟哪里出了问题,两人进了大门。
回到家里,程泰森的目光落在妻子身上。
刘慧芝心事重重地捧着茶杯,怔怔盯着茶几上面的图案,这时回过神来,目光分别在丈夫和徐欢的脸上扫过,怯怯地问:“你们要对我女儿做什么?”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到现在你都看不出来吗?”程泰森气急败坏道:“她根本就不是我们的女儿,它是你死去的儿子,是来报仇的!”
“不会的,雪夜那么乖巧懂事,他为什么要害我们?”刘慧芝像是问丈夫,又像是自言自语。
徐欢也劝道:“弟妹,你是被鬼眯了心窍啊,我只问你,还想不想让你女儿回来?”
刘慧芝渐渐冷静下来,忽然激动地抓住徐欢的衣袖说:“徐先生,你要救救我女儿,你救救我女儿!”
“放心,我会的!”徐欢就跟程泰森一行人上了楼梯,留下神情恍惚的刘慧芝。
“不行,不行……”
刘慧芝又变得焦躁起来,她像是被打断了某个梦境,嘴里一直念叨着:“阳阳回来了,那小夜怎么办?”
她无助,绝望,手心手背都是肉。
为什么总是让一位母亲,重复这世上最残忍的选择。
刘慧芝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落,捂着脸,坐在地上“呜呜”哭了起来。
两人走进房内,房间里有一名麻醉师在看护雪夜。
“程总,我刚才给小姐打了一针镇静剂,三五个小时内不会醒来!”
程泰森冲他点点头,目光复杂地望着昏睡的女儿,伸手摸了摸那张微微红肿的脸颊,沉声有力地说道:“阳阳,别怕,爸爸一定会让你好起来的!”
“事不宜迟,我们开始吧!”徐欢看了看天色,命人把作法所需的东西都搬了进来,开始准备布地火阵,这是一种以赤硝为原料的茅山阵法。
另外,还需要一块死玉。
在茅山道术看来,虽然奉行以杀恶敬罪来修炼施法者的功德,就像传说中黄裳杀人魈而证仙,可是一旦遇到杀不了的鬼怪,施法者只能先找个东西把冤孽封印起来,要么深埋野外,要么超度。
而封禁冤孽的材料,必定是以死玉为主。
死玉是因毛石埋入土中,与金相近,时间长了会受其克制,显得黑色干枯,看似玉渣,但有死气的杂玉。
徐欢再以红绳缚魂之法,在雪夜身上布下小七关,但凡有红绳穿铜钱的地方便是一关。
这样一来,即使雪阳身上的魈再厉害,这地下源源不断的阴气将会在她身上逐渐聚集,而致阴极必阳,形成克制阴煞的禁制,在茅山术中被称为“拔阴斗”。
地火阵,便是以“拔阴斗”为阵眼。
接下来就该画阵了,他拿起狼毫笔,在犹如鲜血般的朱砂砚中浸泡了一下,握笔在手,口中念咒:“天圆地方,律令九章,吾今下笔,万鬼伏藏,急急如律令!”
朱砂从笔端细细的毛间一滴滴无声滑落,徐欢在地板上画出一个诡异的阵法。
很快,万事已经准备就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