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金会的事宜,定下来了。
至于高主任会不会刁难,陈阳完全没想过。
他算哪根葱?
别说他一个人,他就是真带人上山来找麻烦,陈阳也让他们有来无回。
与此同时,孟万里已经下飞机,来到了西北。
刚下飞机,打开手机,一连串的未接电话和短信。
他没去理会,没一会儿,电话又响起。
“孟教授,是我,小冯。”
“冯局长,有事情吗?”
“孟教授,我听说您在陵山市成立了基金会?这应该不是真的吧?”
“是真的。”
“啊?”冯局长沉默了几秒钟,道:“孟教授,您当初可是答应过我的,这让我太为难了。”
孟万里道:“首先,我几时答应过你?其次,钱是我的,怎么用,需要经过冯局长的批准?”
语气里,已经有一丝不快。
他对这些满脑子都是政绩的人,提不起一丁点的好感。
当年他只是在一场新闻采访会上,随便提了一嘴,之后当地民政局就派人联系自己。
从一开始,他就没确定好,要在哪里办这个事情。
现在自己选好地方和人,也做了,反而像是自己对不起他们。
都是群什么人?
冯局长有点尴尬,咳嗽一声道:“孟教授,那什么,要不然的话,您就随便弄个基金会,非公募的只需要投入两百万,对您来说不算多。”
孟教授道:“两百万不算多?冯局长口气真是不小。还有事情吗?没事挂掉吧,这段时间我在西北,这里信号不好。”
话说到这个份上,冯局长知道他是不会改变主意。
默默地挂掉电话,冯局长一根烟接着一根烟的抽。
“这事儿,真他妈的!”冯局长用力砸了一下桌子,恶狠狠的骂道。
他抓起手机,拨通高主任的电话:“高亮,你特么到哪里了?回来没有?”
“回来了回来了,刚下飞机。”
“这次事情全给你弄砸了!”
“冯局,这事情真不能怪我,我也不能左右孟教授心思啊。”
“少跟我废话,现在基金会没了,你赶紧给我去想办法。”
“冯局,我有个主意,你等我回去和你详谈。”
……
山上的日子一天天过去,陈阳现在也不怎么画符了,改练书法了。
字是写的越来越好,但他还是瞧不上眼。
偶尔有几幅写的不错,他就拍张照片发到小群里。
小群就三个人,玄玉玄真和陈阳。
玄玉:“这字你写的?”
陈阳:“是不是很不错?”
玄玉:“一般般吧,跟我比还差了点。”
玄真:“别听他吹,这字写的不错,回头我发给师傅师叔他们看看。”
旋即问道:“交流会快开始了吧?”
“听说马来那边的道教人员已经来了,交流会后天开始。”
“有机会的话,不要藏私,该争的要争。”
“明白。”
收起手机,陈阳望着字画缓缓地舒了一口气。
今天上午,曾东波给他打电话,告诉他交流会后天就开始。
明天则是休息一天,毕竟舟车劳顿,直接就开始,也难免精力不足。
以清风观为首,宋静微将代表陵山市与对方接洽。
流程上很简单,就是坐在一起聊聊天。
按照传统,还会有文武双斗。
据说这种传统还是台弯道教第一次过来时,主动提出的,就一直延续到今天。
道协秉承着礼让,但下面的道观则秉承着有争必胜,这么多年来交流会所谓的文武双斗,都是最终以陵山市的道教获胜为结局。
也不仅仅是陵山市的道教,其它地区道教。
比如京城白云观,龙虎山天师府,正一观,青城山天师洞等等,其与省外或是国外的道士交流,也都是力争第一,绝不第二。
至今为止,还没有哪一个国外的道教,能够在这类明面上是交流,实际上则是互相攀比的交流会上,在国内道观手中占到什么便宜。
山下。
清风观。
宋静微站在大殿外,目光复杂的看着跪在大殿蒲团上,给祖师爷上香的法明。
法明烧香拜完,起身。
脱下道袍,取下荷叶巾,一头长发任其散在肩上。
他面无表情的望着李清风的灵位,说道:“今起,清风观再无法明。我将以宋学明示人,道号归还清风观。”
说完,他转身,走出大殿。
站在大殿下的台阶,扑通跪下,对着上方宋静微连磕下三个响头。
磕完后,额头的皮都是蹭破,有一丝鲜血,但他丝毫不在意。
四周围站着不少道士,一些执事也看在眼中,暗暗叹气。
宋静微嘴唇动了动,望着供桌下的道服,望着台阶下眼神坚决,丝毫不留恋的法明,他不禁闭上眼睛。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我虽离开清风观,但我依旧是您的儿子。”
“只是道不同,待在这里没有意义。”
“我走了。”
宋学明说完后,向着道观大门走去。
人群让开一条道,他们望着宋静微。
宋静微最终还是没有追上去。
他身影落寞的走进大殿,拿起道服,回到宋学明的屋子。
他将道服整齐叠放好,抚平褶皱,放在床头的斗柜上。
就像是小时候那样,每天晚上替他把第二天要穿的衣服收拾好,第二天起来就可以直接穿。
可是这一次,这套衣服,没人穿了。
他看着熟悉的房间,往事一幕幕不禁涌起心头。
两滴老泪从眼角流出,他喃喃自语:“师傅,我做错了吗?”
……
宋学明走出道观,路边一辆红色的大奔早已停侯在这里。
苏薇放下车窗,露出一张俏丽的脸蛋:“学明,解决了吗?”
宋学明拉开车门坐上去,道:“结束了。”
“你不开心吗?”苏薇小声问道。
宋学明摇摇头:“去公墓,我给师兄上炷香。”
苏薇察觉到,他的状态不太好,没有和他多说话,而是让他一个人静静,想想。
“我做错了吗?”宋学明忽然问道。
他望着窗外飞驰而过的行人与车辆,心里感到十分空虚。
他一直幻想着还俗后的生活,可当真的还俗,他忽然很难过。
他看见师傅眼中的失落,难过,他也跟着难过。
他想冲过去抱住师傅,想大哭一场,但是忍住了。
“我没错。”宋学明用力的摇头:“错的不是我,我只是做了正确的选择。”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