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阳满脸怒色,心头却是猛地一沉。
他发现,自己好像真的一不小心,挖到了一个大新闻。
孙秀成,竟然真的派人去山关,杀自己?
到底多大仇,多大怨?
就为了道场?
陈阳难以理解。
其实从一开始,他心里就有这份担心。
当初他决定去太白山关,请楚清歌和言不语陪同保护,也是有这份担心在里面。
但担心归担心,他打心底还是觉得,大家都是同门,不至于把事情做的这么绝。
到底还是太年轻了。
把人心想的太美。
陈阳看着道场的几位大宗师,笑容很冷:“几位,听见了吗?”
“现在还觉得,是我无理取闹?”
几人死死地盯着张平泽,简直要用眼神把他给切割了。
他竟然把孙秀成给抖出来了!
当然,他们是真的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
但现在就算知道了,也不能说出来。
孙秀成是谁?
那是孙玉林的孙子!
你张平泽敢把他抖出来,找死吗?
“这件事情,我们会调查清楚的。”
几人走上去,说道:“陈真人,把他交给我。”
陈阳抓住张平泽的衣领,摇头道:“抱歉,我不信任你们。”
几人脸色一黑:“陈真人,张平泽乃是我云台山到场的护法真人,便是犯错,也轮不到你来执法!”
陈阳道:“是轮不到,但他刚刚的话,几位大宗师也听见了。孙秀成派人杀我,他是知情者。而你们,是利益相关者,岂能参和进来?”
“说句难听点的话,若是他死在你云台山道场,此事是不是就要不了了之了?”
“你放肆!”几人怒斥道:“你是在质疑我?”
“对,就是质疑。”
陈阳很认真的点头:“你们道场出了一个张平泽,谁敢说不会出第二个张平泽?我有这份质疑,有问题吗?”
“你……”
“好了,各位有什么话,先憋着吧。我会将此事上报道协,该怎样处理,自有道协评定。”
陈阳提着张平泽,转身就走:“诸位道友,下山!”
“站住!”
三位大宗师,大喝一声,便已冲了上来,就要去抓张平泽。
张平泽绝对不能被他带走。
“欺我?”
陈阳随手将张平泽丢在一旁:“看好他!”
而后转身持剑,对如临大敌的苏天养几人道:“让开!”
苏天养几人犹豫了一下,万法兴道:“让开。”
他就站在陈阳身旁。
若这三人敢伤陈阳,他也能拦得住。
“把他留下来!”三人停下,没有继续出手。
“做梦。”
“好!”他们点头,说道:“陈玄阳,你今日闯我云台山道场,还要带走我道场护法真人,已是坏了规矩,乱了章程。今日我等被迫出手,就是传出去说我等以大欺小,那也无所谓了。”
陈阳道:“我说的很明白,我不信任你们。你们的心思,我也懂,所以别在我面前装什么道德圣人。今天这人,我是一定要带走的,想抢,就放马过来。”
三人看了一眼,被围在人群之中,神色惶恐的张平泽,微微点头。
而后相互对视一眼,一句废话没有,三人瞬间动了。
宛若影子一般,向陈阳扑去。
符篆从他们的身上飞出,同时拔出刀剑,横在身前。
没有主动攻击,但这份抢人的架势,十分的清晰。
陈阳紧紧抓着剑柄,而后举剑而起,剑气迸发数十丈,继而一剑斩下。
当这一剑斩下,三人尽皆抬头。
剑气所蕴含的危险,让他们感到前所未有的危机。
“滚!”
陈阳一声爆吼,一剑斩出。
当先冲上来的大宗师,持剑横架在身前。
“铿!”
“噔噔噔!”
巨大的力量,让大宗师双臂震得一麻,连退数步。
全身气血都一瞬凝固般。
他看着左右手震裂的虎口,喷溅的鲜血,感到不可置信。
“轰轰!”
陈阳未做停留,又连续两剑接连斩下。
将另两名大宗师,也逼的节节后退。
三剑!
震退三位大宗师。
苏天养等人看的震惊莫名。
心里暗自吐槽,有这道行,还喊我们来干什么?
你一人力量,就能彻底镇压一个道场啊。
万法兴也是惊讶不已。
与上次想见,陈阳的实力,强大了不少。
早就听说,他在崆峒山筑基,方才斩杀南崖。
甚至逼的柳山遗等人下跪。
他以为这其中有什么不可外人道也的隐情。
现在看来,恐怕真是他一人所为。
“噗!”
陈阳将骨剑倒插在脚下,微风吹拂,掀起了衣决。
只是站在那儿,就好似一座高山不可逾。
“可还要拦我?”
陈阳冷冷问道。
三人惊怒交加。
“陈玄阳,你今天敢把人带走,便是与我云台山道场为敌,你考虑清楚再行事!”
“哼!”陈阳道:“除了嘴炮,没了?”
他提剑,转身抓住张平泽:“下山!”
众人跟随,将他保护在内,退下山去。
三人望着,再没动身。
他们三人,三位大宗师,都没能拦得住。
就是继续动手,也还不是陈阳对手。
陈阳动手时,心里是有些担心的。
他担心,孙玉林会出面。
据言不语的描述,孙玉林,至少是冰肌玉骨的道行。
他若出面,今天,这人他还真的带不走了。
好在,没有出现。
也可见,这位孙玉林大前辈,平常时候好像并不在道场。
不在道场,那会在哪里?
那个黑发男子,会不会就是他?
进入道场,砍了自己一剑后,立刻就走。
然后将消息传出,接着呢?
没有回来?
陈阳觉得,自己猜测的,很有可能就是真相。
道场无疑是最适合修行的地方。
至少目前为止,陈阳没有找到,能够与道场相媲美的修行地界。
云台山道场,孙玉林独自掌握。
且这处道场他也来了,显然是不能与陵山道场相比。
但也是非常不错的一座道场。
他却为何不在?
是还没来得及回来吗?
陈阳看着走在身旁,失魂落魄的张平泽,心中暗自计较。
自己,是不是该做点什么?
放任这么大的一个危险,而且还就在江南省。
那以后自己的生活,还能平静吗?
是,他现在没办法确认,黑发男子就是孙玉林。
但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陈阳也宁错杀,不放过。
“孙秀成派的谁?”陈阳问。
张平泽不说话。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点那个头。
就因为一句口误,引发了一连串不可逆转的事情。
就是这短短的几分钟时间,让他从云巅跌倒了谷底。
甚至,是地狱。
他知道,自己爬不出来了。
陈阳道:“听不见我的话?”
张平泽看他一眼:“从现在开始,我什么都不会说。”
陈阳笑道:“你说,如果我没有把你带出来,你现在会是什么下场?”
张平泽不语。
“你的下场,就是死。”
“不用质疑我说的话的真实性。”
“我不带你出来,你一定会死在云台山道场,以一种十分合理,谁都不会怀疑的方式死去。”
“你如果想死,我现在送你回去。”
陈阳停下了,说道。
张平泽身体在发抖,是气的。
他已经这么惨了,陈阳还要威胁他。
还是人吗?
“我不知道。”张平泽道:“我不知道他派的是谁,我只知道他派人去了。”
“几个人?”
“两个。”
“两个?”
数量上,似乎有点对不上。
陈阳问:“什么道行?”
“筑基。”
“你确定?”
“确定。”
“很好。”陈阳道:“你放心,你肯配合,这条命,我会帮你保住的。”
张平泽自嘲一笑。
这条命,保不保得住,他说了可不算。
“你想要对孙先生做什么?”
“不是我,是道协。”陈阳纠正道:“当然了,我个人是非常愤怒的,愤怒的人,往往没有理智,做出来的事情,也会比较严重。”
张平泽道:“你知道孙秀成是谁吗?”
“知道。”
“知道?”张平泽道:“知道还敢找他麻烦?”
陈阳没回。
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张平泽的作用,目前已经用尽。
孙秀成派了两个筑基。
也就是说,那个黑发男子,不是他派的人。
但是陈阳并未遇见那两个筑基。
难道他们还没来得及动手?
黑发男子对自己动手的场面,他们看见了?
他们来到了山下。
乘车,全部前往陵山市。
路程接近三百公里。
大约需要四个小时。
陈阳刚拿出手机,电话就来了。
来自京城的号码。
不用问,必然是道协。
“喂……”
“陈玄阳?”
“是我。”
“我是李相如。”
“李会长你好。”
“你去云台山道场闹事了?”
陈阳道:“那几位大宗师大概没和您说实话,李会长你稍安勿躁,听我把思路给你捋一捋。”
“你说。”
陈阳将事情经过,前因后果,尤其是张平泽承认的话,说的很清楚。
听完后,李相如道:“你现在在哪里?”
“回陵山。”
“我立刻去陵山,如果事情属实,我不会让你受委屈。”
“谢谢。”
挂掉电话,陈阳闭眼假寐。
四个小时之后。
天色已暗。
一行人来到陵山脚下。
楚清歌和言不语已经在山下等候。
除他们二人外,陈阳还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跳下车,快步的跑过去:“爸……”
老爸从接到陈阳第一个电话开始,就等候在这里。
今天已经是第二天了。
哪怕从电话里得知,儿子没事了,但他还是不放心。
现在亲眼看见陈阳平安无事,老爸眼眶顿时又红了。
陈阳道:“爸,我没事,真没事,都是人家瞎传的,你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啊。”
“我没信,我怎么可能会信,我就是……”
老爸摆着手,偷偷抹了抹眼角,说到后面都是小声嘀咕,陈阳也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老爸看了眼苏天养等人:“这些都是你的朋友?”
“嗯,都是同门,过来交流道法的。”
“哦,那…那我先回家,有时间再来看你。”
老爸是想留下,和他一起上山的。
可是见陈阳这么忙,便也没有开口。
陈阳道:“这么晚了,今晚就别回去了,住山上吧。”
“这不太方便吧……”
“方便。”
“那…行吧。”
老爸半推半就的答应了,脸上多了几分笑容。
陈阳道:“今天就委屈各位道友,在道场休息了。”
众人摇头,表示不在意。
道场内休息,随便找个空地就行了,房子床什么的,有没有都一样。
回到道观。
陈阳才开始编辑文字,然后在所有的微信群里发布。
“云台山道场孙秀成,派人前往太白山关暗杀贫道,证据确凿!后天上午,道协将在陵山道场,为贫道主持公道。届时,各位可前来坐观。”
他将这些文字,群发微信群。
然后立即又拨通了赵冠等人的电话。
事情已经超过他个人所能解决的地步,也超出了道门的范畴。
派人杀一名灵修!
军部要是能放过他,那真是有鬼了。
他之所以现在才到处通知,也是担心半路上会受到什么威胁。
只有在陵山道观,他才能真正的感觉到安全感。
在这里,就算是孙玉林来了,他也不惧。
能在自己的地盘放肆的,他还真没见过。
将这些消息发布后,不到十分钟,苏天养他们找了过来。
“道协后天来这里?”
“嗯。”
“你确定?”苏天养眼神古怪道:“你这么擅作主张,容易得罪道协。”
“擅作主张?”
陈阳笑了一下:“道协主动联系我,要过来处理。既然要处理,是不是得有个地方?”
“他们对江南不熟悉,我是不是得帮着安排一下?”
“安排在陵山,有什么不妥当的吗?”
“……没有,很妥当。”苏天养无言以对。
他只是觉得,陈阳这么做,有点不太好。
还不如直接把事情交给道协,全权让道协来处理。
他不知道的是,陈阳就是不想让道协全权处理。
道协在他眼里,也是工具。
……
云台山下,一个很普通的居民楼中。
一名白发老者,坐在沙发上,拿着手机,不时的说两句。
他对面坐着一个年轻人,有些无聊的摆弄着一块手表。
“好,我明天就过去。”
老者说完这句话,将手机放下。
“秀成。”他看着面前的年轻人,问道:“陈玄阳,你认识吗?”
孙秀成动作一滞,表情不变道:“不认识。”
老者指着茶几上的手机:“知道刚刚谁给我打的电话吗?”
“谁啊?”孙秀成道:“您老交友遍及四海,我怎么会知道。”
老者道:“道协的李会长。”
“哦,李会长啊。”
“知道他打来电话……”
“咚咚咚。”
忽然有人敲门。
老者道:“去开门。”
孙秀成过去开门。
“周翀宗师,你怎么来了?”
“孙前辈在吗?”
周翀老脸写着焦急。
“爷爷在……”
“请他进来。”
老者的声音从后面响起。
两人走进课堂。
老者问:“小周啊,你怎么来了?”
周翀看看孙秀成,又看向老者,似乎有什么话不能当着他的面说。
孙秀成道:“爷爷,我去外面转转。”
“没事。”老者道:“小周,有什么就说。”
“那……”
周翀犹豫了一下,说道:“那我就说了。”
“你说。”
“陈玄阳今天来了道场。”
“把张平泽带走了。”
孙秀成收起了玩世不恭的表情,问道:“他带走张平泽做什么?”
周翀道:“事情说来话长……”
“有人在关内袭杀陈玄阳,陈玄阳认为是我云台山道场所为,然后……张平泽承认了。”
孙秀成表情一点一点的凝重起来。
承认了!
他问:“张真人还说了什么?”
周翀看着孙玉林,不知道该不该说。
见孙玉林表情淡然,于是继续说道:“他说,是你派的人去杀陈玄阳。”
“放屁!”
孙秀成冷笑骂道:“他真是这么说的?”
周翀道:“孙前辈,张平泽被他带走,若是道协插手此事,后果难料。”
孙玉林看着他缠着纱布的手问道:“你的手怎么了?”
周翀闪过一丝尴尬:“和陈玄阳切磋了一二,受了点伤势。”
“哦?这位陈真人,很厉害?”
“不可否认,的确厉害。”
“我听说,他年纪不大?”
“二十一岁。”
“今虚的弟子?”
“是。”
“你先回去把。”
“那……”
“我来处理。”
“好的。”
周翀走了。
孙玉林站起来,背着一双手,像一个普普通通的小老头。
“你派的人,是谁?”
“唐景河,林三。”
对爷爷,他没有继续隐瞒。
“想好怎么解决了吗?”
孙秀成摇头。
孙玉林道:“这件事情,与你有关系吗?”
“没关系。”
“这不是你做的,你也没有派人去。”
“有人要杀他,与你有什么关系?你什么也没做,明白吗?”
孙秀成恍然大悟:“明白了。”
“嗯,就保持这样。”孙玉林道:“你没做,所以不要承认。”
孙秀成嗯了一声。
心里有一些火气。
张平泽,真不是一条好狗。
“走吧。”
孙玉林背着手,向外走去。
“去哪里?”
“清理垃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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