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匈人又来了,不得不说,人多就是好,第一波损失惨重的万人队撤下去之后,巴图干脆直接换了一个万人队。
对面秦军的弓箭手威胁很大,巴图这次给这个万人队多配了些盾牌,基本上冲在前面的人都有盾牌在手。
阿秃儿此刻也在队伍当中,哭丧着脸举着盾牌,巴图并不不打算放过他,这让阿秃儿有些怀疑,这到底是不是他的亲叔叔。
北匈人仅仅用了一个时辰就整好了阵列,随着百夫长的一声令下,走在最前面的人举起盾牌,青铜弯刀咬在嘴里,抬着云梯开始前进。
这一次他们十分谨慎,头上的盾牌连成一片,像是鱼鳞一样,将前面的人遮了个严严实实,军阵不缓缓前进。
在城墙上的秦兵们有些傻眼了,看着刚刚到手的弓箭,有些怀疑还能不能用得上。
秦川见这形势,赶紧找来了燕青,叮嘱道:“燕统带,计划稍作调整,让他们贴上来,放过前面带盾牌的人,猛揍后面那些北匈狗。”
燕青此时已经对秦川唯命是从了,赶紧转身去传令。
北匈军阵一点点的靠近,不到一里路走了近一刻钟,很快就进了秦军的弓箭射程之内。
阿秃儿拼命举着头上的盾牌,胳膊早已经酸痛的麻木了,仍然努力遮住盾牌间的缝隙。
出乎所有北匈人的意料,秦军竟然没有放箭,这让阿秃儿心中有些不安,不对劲啊。
虽然明知道有些不对,但是阿秃儿也只能随着军阵一步一步往前走,每走一步都胆战心惊。
终于,北匈人的军阵全部进入了弓箭覆盖的范围,前面的人甚至只需要全速跑上个十秒钟就能靠上城墙。
秦川的手已经高高的举起来,看着北匈军阵又往前走了几步,秦川大手猛的向下一挥。
“放箭。”
咚咚咚,秦军的战鼓能的响了起来。
近五千名士兵同时松开了手中的弓弦,这是阳城除了重步兵以外能够动用的所有兵力。
五千支箭飞上天空,如同一片乌云,遮天蔽日。
北匈士兵们感觉眼前一暗抬起头就看到一片箭雨带着死神的召唤,极速的落下,他们已经傻掉了,甚至躲都没躲,不过也躲无可躲了。
哀嚎遍野,用这个词来形容北匈军阵再形象不过。
这一阵箭雨就像是扫帚一样,生生扫去了北匈军阵后方近两成的人。
地面像是刺猬的背一样,成片的北匈人横七竖八的躺倒在地上,有些没死的人抱着伤处嚎啕大叫。
在北匈人愣神的一瞬间,第二波箭雨又落了下来,又是一片人被扫倒。
巴图儿在后面终于反应过来,叫道:“弓箭手呢,放箭啊,放箭啊。”
掠阵的弓箭手反应过来,全力向城墙上射箭,可惜大多数都没能飞上去。
地狱般的场景让还在弓箭射程里的北匈人再次崩溃,也不管阵型,抛下武器就往外跑,他们只想赶紧跑出这个噩梦之地。
秦川的手再次挥了下去:“三段射!”
战鼓再响,有节奏的三声一停。
城墙上秦军的弓箭手排成三排,第一排放完箭,迅速后退,第二排顶上,放完箭再后退,第三排上去放完箭,第一排的弓箭手已经重新搭好了箭。
依次循环,几乎每一秒就有三分之一的箭飞出去,也不管射到哪里,只管往最远处射。
这样连绵不断的箭雨,就像是一道渔网阻断了北匈人后退的道路。
阿秃儿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顶着两面盾牌,咬着牙玩命往外冲去,这两面盾牌把他遮的严严实实,不时有箭矢钉在上面,有的甚至已经露出来箭头。
太可怕了,真是太可怕了,谁说城里只有五千人马,看这弓箭的密度,里面最少有一万多人。
前后不过是一刻钟的时间,北匈帝国丢下了七成的人在这里,能够活着回去的,只有三成左右,阿秃儿又一次幸运的活了下来,不过他的左臂也挨了一箭。
北匈人离城墙最近时不过十丈左右,可是谁也没有勇气再往前,后军的大量伤亡,让他们没了前进的底气,即使能爬上城头又能怎样,一样会被捅下来,毫无意义。
城墙上秦军的欢呼深深打击了北匈人的士气,秦军的损失简直可以忽略不计,只是几个倒霉蛋被流矢射死,还有百八十人因为拉弦太过于用力拉伤了胳膊,比起城下北匈人成片的尸体,算的了什么呢?
秦川此刻已经被关里的秦军视作战神,谁都不会想到这位不学无术的三公子会想出来这样神乎其技的战法。
刚才还在抱怨被赶鸭子上架的士兵们此刻完全忘了刚才的事,欢快的抱在一起,互相吹牛。
“二蛋,我刚才至少射死了三个,厉害吧。”
“你这怂人,才三个,老子至少干趴下八个。”
“去你的,老子都十个了。”
在士兵们的吹嘘中,北匈人的伤亡被夸大了无数倍。
张辰已经乐得不可开支,逢人就说:“奶奶的,哪个怂货跟我说三公子是纨绔的,看老子不割了他的舌头。”
燕青看着秦川的眼神就跟哀怨的小媳妇一样,这样好的战法,公子应该早就提出来才对啊,不过自己怎么没想到呢,真是猪脑子。
相比于秦军的轻松愉快,北匈军像是霜打的茄子,士气低沉。
前锋军的中军大帐里,巴图大口大口的灌着闷酒,这么大的伤亡之下,竟然连城墙都没有登上去,真是丢尽了这张老脸。
巴图也仅仅是觉得有些丢脸而已,对那些士兵的伤亡并没有半点心疼。
北匈帝国是由游牧民族组成的草原帝国,分成大大小小几百个部落,每次有大的作战行动,大多都是从各个部落抽调士兵,临时拼凑成起来的部队。
草原人作为马背上长大的民族,骑兵野战不在话下,可是攻城略地就有些勉强了。
巴图所在的部落属于北匈帝国最强盛的部落之一,这次担任前锋五万大军军统帅,只是带了一万的本族人马,其他的都是由一些小部落拼凑起来的。
前番攻城的两个万人队都是小部落的人马,明显是上去当炮灰的,可是又没有人敢违抗,得罪了巴图,他们的部落就会不复存在。
阿秃儿跪在帐篷里的一边,肩膀上包着绷带,一副快要死的样子。
其实阿秃儿并无大碍,只是被箭射穿了皮肉,没伤到筋骨,他这是特意跑到巴图的帐篷里做给他看的,都伤成这样了,就不信巴图还会让自己再去当炮灰。
巴图此刻杀了阿秃儿的心都有,草原上的亲情没有那么浓厚,巴图并不愿意管自己的这个侄子,他和阿秃儿的父亲巴克是同母异父的兄弟,地位差距很大。
巴图的父亲是部落的首领,而巴克的父亲只是部落里的一个勇士而已,巴图的父亲算是把巴图的母亲给抢来的,这样的亲戚谁都不会愿意认。
正琢磨着怎么处置阿秃儿,外面走进来一个人,巴图看到,赶紧起身,半跪在地上,恭敬的说道。
“欢迎您,尊敬的统帅,巴图向您请罪。”
这人身材又高又壮,高额头,鹰鼻碧眼,一副西方人的面孔,头戴着一座王冠,他是北匈帝国大单于的亲弟弟,也是北匈帝国唯一的亲王,呼延灼。
呼延灼是北匈上一任单于和一个西方国家贵族女人的儿子,如果不是因为他的母亲不是北匈人,或许呼延灼才是现在的单于。
呼延灼身为亲王,又能力出众,理所应当的担任攻周大军的统帅,刚刚到达阳关城下,帅帐还没搭起来,就听说攻城部队损失惨重,顿时火冒三丈,直接来找巴图的麻烦。
“巴图,北匈帝国的勇士不应该这样被白白消耗,为什么到现在阳关上面还没有插上五色狼旗,你们塔吉部这么不堪一击吗?”
巴图的头深深埋在地上,丝毫不敢违逆这位亲王,小心翼翼的说:“统帅,今天参加攻城的没有我们塔吉部的勇士,若是我们塔吉部的勇士冲上去,一定早就将五色狼旗插上去了。”
呼延灼听到这话更加怒了:“什么?为什么不用你自己的部族,你知道的,我们此战就是要在短时间内不惜一切代价取下阳关,你这置我们北匈帝国百年于何处?”
巴图连忙道:“巴图不敢,巴图不敢,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呼延灼虎目圆睁,盯着趴在地上的巴图,看他到底能找到什么借口。
巴图绞尽脑汁都没能想起来什么,眼睛四处盯着,突然看到阿秃儿,眼前一亮。
“有奸细,在我们军中有大周的奸细。”
呼延灼眼睛一眯,继续说道:“有奸细?你怎么知道的,这一次我们封锁和大周交界的所有边境线,怎么可能还会有奸细把信传到大周?”
巴图指着阿秃儿道:“统帅,我说的都是真的,这是我的亲侄儿,你可以问他,他的巡逻队就是被秦兵给伏击了。”
阿秃儿吃惊的看着巴图,怎么还把他扯进来了。
巴图接着说道:“如果没有奸细,周军怎么可能会有埋伏的,况且,周军已经有了防备,在阳关里的秦兵根本不是情报里的一个卫,至少有一个镇在里面,刚才我们攻城的部队看的清清楚楚,秦兵的箭铺天盖地,至少有七八千弓箭手啊。”
呼延灼脸色变得阴沉,他看巴图的样子,不像是在说慌,他问阿秃儿。
“巴图说的可是真的?”
阿秃儿哪敢乱说话,头点的像是小鸡啄米。
“叔叔,哦不,将军说的句句属实,小的要不是命好,早就丧命在秦兵的手中了。”
巴图又在一旁接着圆话:“统帅,我没有一开始就派塔吉部的勇士出站,就是要试探一下周军的虚实,这下知道里面有一个镇的秦兵,我们也好早做部署啊。”
呼延灼终于相信了巴图的话,说道:“既然是真的,我回去之后会好好查一查这事,秦兵素来战力强悍,是周军当中最难缠的对手,一万多秦兵怕不是你能消化的起的,这样吧,我再给你拨调王庭的一个万人队,另外让神器营赶着架起来几座砲车,你赶紧下去部署手下,天黑之前,我要你再攻一次城。”
呼延灼走了,巴图舒了一口气,总算是把这个事情圆过去了。
看到一旁的阿秃儿,巴图道:“这次还是多亏了你,小子,傍晚时分再带着塔吉部的勇士冲杀一次,你已经有了经验,要是冲上城头,我记你首攻。”
阿秃儿软软的坐在地上,都这样了,巴图竟然还不算放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