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城天香楼老板,这几天过的糟心极了。
先是前两日被地震搅得不得安宁,只顾着收拾店里掉落的瓷片碎瓦,一晚上都没睡好。
后来这朗朗晴日一下变成漆天,好端端的日子是一个客人没有,亏得自己把好吃好喝都准备好了,直至放凉,却连苍蝇都没见着。
是真的没见到苍蝇,如今春晚近夏,正是飞虫多的时候,平日里这驱虫阵法都得整日开足了,可是这两日,天空连个追逐萤火的飞蛾都不见。
非但如此,连着林子中的野兽都跟发了失心疯似的四处奔逃,把南边防护的阵法都撞得好似被鲜血涂了一层厚漆。
此情此景,比七年前的大乱还要惊人,当时南边的也是天空中大放华光异彩,震得天地惊动,百兽争鸣。
那时他还以为这大闭山门的嘉望门终于开了窍,重新征收弟子了,还老怀大畅的叫自家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好生准备了一番,谁承想,又是白高兴一场。
说起嘉望门,不是说这两日是他们百年大庆彩排预演的日子么,怎么这会又没动静了?
虽说对嘉望门大开山门的愿望,是失望了一次又一次,但是天香楼的老板还是没有放弃鱼跃龙门的梦想,毕竟身在这南境第一门附近的百姓,有几个没有到其中修习的梦想呢?那可是一步登天的最快捷径啊。
自己虽然没什么希望了,但自家儿子还有那么一丝丝可能嘛,就算自己儿子不争气,那么子子孙孙都在这边城住着,总会有一个能够光宗耀祖吧?
人一旦有个什么盼头,心也跟着发焦,昨晚又是没有睡好,在床上辗转反复,虽说合着眼,可是脑袋却清醒着,熬了半宿,抬眼一看,太阳竟然都冒出来了。
张着惺忪的睡眼翻身下床,寻思反正都这时候了,不如今天早些开张,打着哈欠将大门打开,发现一人一狗就站在外面。
这便是天香楼老板今日最大的烦心事了。
“不行,不行,就这几枚金元还想在我天香楼中借宿,你也不看看今天是什么日子,离着嘉望门的百年大庆,就差几个月了,现在整个南境都盼着呢,如今我店里都住满了人,你那几粒金元啊,柴房都住不起。”
老板挺着肚子,破马张飞的在门口大喊,叫的吐沫飞溅,达皇却看也没看这家伙一眼,低头在地面上嗅了嗅,这才抬起头来,眯着小眼睛撇嘴叫道。
“你这胖子唬谁呢,这酒楼里只有寥寥几缕人气,凑桌麻将都难,何来人满之理,莫不是昨晚撞了鬼,你且起来,让我达皇神兽给你看看。”
这凡是做生意,最怕的就是这些腌臜的邪物会影响生意,可是这天香楼老板本就是在扯谎子,想借机抬价,哪能不知道自家门面里就是老婆孩子,一听达皇这话,俩眼险些没翻到天上去。
“怎么着,我还就空着了,空着也不给你们住。”
洛遥苦笑着捏着手里的几枚金元,看着面前这老板一脸横劲,丝毫不准备让开,于是上前小声说道:“我说老板,不要这么不近人情嘛,通融通融,我这有好东西给你。”
天香楼一转眼,见洛遥挺身而立,冠玉一般的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一眼看上去就不似凡人,竟然有种让人情不自禁就信任的感觉,也是小心拱手问道:“阁下有什么宝物可抵房费么?”
洛遥嘿嘿笑道:“不知道老板夫妻之间是否和睦,要是不和睦,在下可以帮些忙么。”
老板一听这话,额头上青筋都快炸了,这是哪家不要脸的东西,把老子的私密都传去了,你他凉还想帮忙,你想怎么帮?
接着大手一挥,连声喝道:“快滚,快滚,莫要在我家楼前碍眼,你们两个荤货待在我店里片刻,都嫌你坏了运气,我家麟儿还在刻苦钻研,准备迎战嘉望门大考呢,你俩再不走,我可要动家伙了。”
洛遥一听他这话,就知道老板是误会了,心中暗骂一声,自己这几日都没有入定,叫灭神猛毒灌的脑子都不清醒了,于是连忙拱手解释道:“老板你误会了,这事啊,需要咱三个一起努力。”
一句话说出去,又觉得失言,再一看老板看向他的神情,已经像看一个变态了。
身边的达皇再接再厉,大嘴一撇道:“嗨,你做什么梦呢,就你那儿子考个鸟啊,再给他十个脑子也考不上,那嘉望门……。”
达皇话音未落,被触了逆鳞的老板一张老脸憋的通红,耳朵都快喷出蒸汽来,转手拿出藏在门后的扫帚,向一人一狗狠狠扫去。
“带着你的狗妖快滚,再不滚,我可要叫巡查过来了。”
师徒俩个交流鬼才终于把话说死了,达皇看交流无果,小眼睛一转,顿时心生一计。
只见连见着黑剑的法宝劈在面前都不吃惊的他,见这肥胖老板一扫帚打过来,他反而啊呦一声,来了一个夸张的倒空翻,在空中画了一个圆,狠狠的砸到地上。
“我不行了,哎呦,伤筋动骨了,不在你楼子里最好的酒楼住上几天,我怕是好不了。”
老板看着达皇躺在地上四处腾挪,激起尘土飞扬,气的把手上的扫帚都捏断,差点当场就犯了血栓。
“你今天要是不让我住酒楼,我就不走了,你要是敢不管,你要是……哎,真不管啊,师尊,他怎么把门都关上了?”
险些当场脑出血,交代在自家门口的老板把心一横,砰地一声把门关上,心说去你大野的,索性今天不干了。
留下达皇和洛遥面面相觑,一时无言。
“想来是他看咱俩口吐芬芳,心生羞愧吧……”
洛遥看着达皇苦笑一声。
住店无果,师徒俩只好继续漫步在寂静无人的边城街道上,昨晚连夜赶路,不到凌晨就到了这边城中,现在天上还昏蒙蒙的不见太阳,许许多多店铺还不见开张。
师徒俩好容易找到一家可以居住的小店,还把话给说死了,现在可到好,已经几日没入定的洛遥坐在路边混混欲睡,达皇靠在他身边,一人一狗好像街头的流浪汉,就差没在面前摆个碗了。
可是他们一个身着华袍,处处透着整洁华气,一个皮毛油亮,身形矫健,就更没有哪个阔到为这两位赏钱的百姓了。
洛遥搂着达皇,双眼有一搭没一搭的合着,险些睡倒在街上。
本想着什么都不顾,先在去会会周公,可就在此时,耳力远超常人的他竟然听见了一阵阵细微的吵闹声。
这鸡都没起来的时段,谁人在外喧闹啊?
洛遥竖着耳朵仔细一听,就听见有人议论道。
“张蒙师居然被请出来授课了,这伙镖师到底下了多大的血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