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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4.原来你们早就做了投降蒙元的打算

蒋力夫说:“那个玄义军的头子说——子时以前,让咱们把南大仓的铜和铜钱、铁、炭块和竹木,送过去,可以饶咱们不死,可以你们留一些私财,可以留在崖山,也可以离开崖山。”

郑参军说:“那,那些飞天、武器?......都没有了!”

蒋力夫艰难地点点头:“没有。”

说着就往外围走动。

郑参军急了:“蒋统制,这可不行呀,咱们单单一个南大仓,如何抗衡其他十二大仓?最低限度你必须把玄义军的新式武器搞到手呀,不然咱们怎们跟都指挥使交代呢?”

蒋力夫大踏步地向外走,郑参军追上几步,然后不得不快步跟随:“蒋大人!蒋大人?你这,你这不合规矩呀。”

蒋力夫眼圈红红的,心里别提多别扭了,心情懊糟(注,音ào,zāo,吴地方言,指烦恼、烦躁,但又无处排遣,无法发作。),于是站住,然后又开始前行,郑参军看蒋力夫停下了,觉得已经开始重新掌控局面,结果不成想蒋力夫重新又走了起来,而且越走越快,郑参军喊道:“蒋力夫,你要知道你是领将命而来,你给我站住!”

蒋力夫终于抓到一点抓手,冷哼着说:“郑参军,你是要命令我吗?”

郑参军哂笑一下,伸手拦住蒋力夫。

【注:shěn xiào,哂笑的意思是讥笑,嘲笑,一种高傲和得意的情绪表达,宋朝辛弃疾?《洞仙歌·赵晋臣和李能伯韵属余同和》词:“看匆匆哂笑,争出山来。凭谁问、小草何如远志?”】

蒋力夫停下脚步,也不说话,郑参军眼睛眯了眯,冷着脸,鼓着腮帮子说:“蒋统制,你是不是有些没有搞清楚状况?玄义军如果不给咱们武器,肯定也就不会结盟了,你蒋大人也在南大仓,剩下两家,哪个能容得下我们,必然要率先吃掉小杂鱼,咱们南大仓的粮食最多,不出明日午时,他们必然有大军杀到......”

蒋力夫说:“郑参军,蒋某实实在在已经尽力了。莫若明日直接投诚一处也就是了。”

郑参军连连冷笑:“都指挥使大人已经自立,我们拥有十三仓中最多的粮秣,岂能甘居人下,况且,若是归附了某处,我们这么多弟兄的官职,必然不升反降,蒋大人,也不用我郑某提醒,到时候,蒋大人何以自处呢?”

蒋力夫气笑了:“郑参军,说来说去,你也只是担心自己的官位,你不担心玄义军的攻击?你不担心蒙元联军的攻击?”

说完甩开大步,向辕门外走去。

【注:辕门(注,音yuán mén)

本意是古代帝王巡狩、田猎的止宿处,以车为藩;出入之处,仰起两车,车辕相向以表示门;

车辕是早期牛车、马车拉套的时候,身体两侧,车的前方两根长木头。

藩,音[fān],本意是篱笆,也代指屏障,借指保卫,进一步延伸意义为封建王朝分封的属地或属国。

《周礼·天官·掌舍》:“设车宫、辕门。”

后来,借此指代军营营门,再到后来,地方高级官署,两旁作木栅围护,亦称辕门。】

郑参军听到蒋力夫的话,楞了一下,有点不解其意,不过毕竟也是行伍之人,旋即明白了蒋力夫的意思,连忙又追上去:“蒋统制,都指挥使不是说了嘛,大不了,咱们也奉召......现在不过是,多换一些武器自保。”

蒋力夫说:“是不是如果蒙元来兵,我们还可以献上军器,得授勋功?”

郑参军咧嘴一笑:“那首功当然是你蒋大人嘛!”

蒋力夫恨铁不成钢:“郑参军,谁给你的勇气,你觉得玄义军会这么蠢,蒙元会信守承诺?”

郑参军奇怪地看着蒋力夫:

“蒋统制,你好奇怪呀,你也是读过书,中过举的的武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个道理都不懂吗?

如今罗大人坐拥南大仓,这是何等机缘,而且大宋没了,这是百年难遇的良机,天予不取,反受其咎,时至不行,反受其殃。

蒋大人您资历深厚,不会不懂吧。”

。。。。。。

【注:,天予不取,反受其咎(音jiù,旧,),时至不行,反受其殃。

咎,音jiù,旧;本意指过失,罪过,怪罪,处分等,可用作名词,动词,常用的词语为“咎由自取”。

殃,音yāng,央;据说“阎王爷”把死者灵魂用麻绳或铁链绑锁,指派小鬼押上回家谢灶,也是死者灵魂最后一次返家“告别”,因而“殃”就是鬼,谁碰上谁就要“遭殃”,就是撞上拘魂的鬼的意思,不仅非常不吉利,而且可能承受死人的罪孽。

意为:老天爷送给你的东西你如果不要,反过来就会受害的。

语出《史记·卷四十一越王勾践世家》,原文是范蠡曰:“会稽之事,天以越赐吴,吴不取.今天以吴赐越,越其可逆天乎?且夫君王蚤朝晏罢,非为吴邪?谋之二十二年,一旦而之,可乎?且夫天与弗取,反受其咎.‘伐柯者其则不远’,君忘会稽之乎?”

大意是说——当年越王勾践被吴王夫差打败,勾践忍辱负重装孙子,骗取了夫差的同情,没杀他让他在吴国做了三年奴隶;勾践回国后卧薪尝胆,苦练杀敌本领,后来利用偷袭的手段消灭了吴国。

这下轮到夫差急了,派了个代表,到勾践哪里替吴王说情,说我以前打败了你,没有杀你,所以,是不是,今天你也别杀我呀,做人要有良心,要将心比心呀。

勾践被人家说的有些心动了,但是这是他的参谋长范蠡说,当初,上天把越国赐给吴国,吴国没有取,就是没有灭亡越国,今天,上天就把吴国反过来赐给越国了,咱们越国难道也要反对上天而行事吗?

蚤朝晏罢(zǎo cháo yàn bà)是指勤于政事;

蚤,通假早字;晏:晚;朝,是早朝,上朝。

《墨子·尚贤中》:“贤者之治国也,蚤朝晏退,听狱治政,是以国家治而刑法正。”,《国语·越语下》:“孰使蚤朝而晏罢者,非吴乎?与我争三江五湖之利者,非吴耶!”

所以范蠡说,大王呀,你被俘虏以后,你辛苦拼命准备了22年,吃尽了各种苦头,忍辱负重苟且偷生,而且还要偷偷摸摸防着吴王夫差发觉咱们的反抗意图,今天才侥幸得胜。

然后说——况且上天所赐,如果不取的话,反而会受到处罚。

您忘了当初会稽山你失败后,凭什么能够今天俘虏了当初的吴王?

今天你不杀他,他难道不能学习你当初的忍辱负重、贿赂你的近臣,到时候反杀你吗?

......

《史记卷九十二淮阴侯列传》载,齐人蒯通知天下权在韩信,欲为奇策而感动之,......曰:“案齐之故,有胶、泗之地,怀诸侯以德,深拱揖让,则天下之君王相率而朝于齐矣。盖闻天与弗取,反受其咎;时至不行,反受其殃。愿足下孰虑之。”

时至不行,反受其殃,与天与弗取,反受其咎类似,大意说时机到了,不做适宜的行动,就会反过来说受到莫名其妙鬼怪因果的牵连。】

。。。。。。

蒋力夫发现自己连生气的气性也没有了,看来,真的是没有救了,不过自己已经不能再投降了,也只能跟着罗都指挥使大人一条道走到黑了,于是勉强问郑参军:

“郑参军是何意?可有妙策?”

郑参军洋洋得意:

“蒋统制,你这就对了嘛,玄义军已经一万多人,当初鹰嘴岩本来就偏僻,若有大仓也必定是小仓,那个地方没法挖掘,都是岩石,所以必定不会有多少粮食,玄义军自己的粮食肯定支持不了几天。

他们吸收了将近两万兵卒,而且战力强悍,人死的不多,那粮食更持续不了几天。

他们现在肯定是嘴硬,罗大人早就说,他们顶多坚持五日,否则军粮一断,顷刻哗变,有多少好东西,也守不住。

必然会寻求粮食。

咱们现在跟他们谈,是看得起他们能打仗而已。”

蒋力夫闭了闭眼,就差拍自己脑袋了,这么蠢,郑参军此前看着不像没脑子的人呀,现在看起来,怎么能够蠢到这种程度:“玄义军若是自己来取呢?”

郑参军想看着白痴一样的眼神看蒋力夫:

“蒋统制,我看你最近是不是被吓破胆了。

玄义军攻击咱们南大仓?

他们能攻击得了吗?

是,他们有巨妖天蝎,他们有哪种飞天,他们有飞得远,爆炸力量大的震天雷,但是南大仓现在有一万五千余人,有保障(注,这里是保障的原意,就是用于保卫的障碍物,一般是边墙、鹿砦等);

他们敢烧杀我们吗?他们不要粮食了?

我们一把火烧了呢?

投鼠忌器你懂不懂!”

【注:鼠忌器,意思是想用东西打老鼠,又怕打坏了近旁的器物。比喻做事有顾忌,不敢放手干。出自《汉书·贾谊传》:“里谚曰:‘欲投鼠而忌器’,此善谕也。】

蒋力夫倒还真的思索了一下,暂时没有想到破解之道,郑参军得意洋洋:

“你瞧,我说嘛,蒋大人,你是被玄义军的战力吓到了,我还没说怎么其他十二仓合在一起的力量呢。

玄义军若是敢攻击,我们就放火焚烧大仓的存量,也不一定要真的焚烧,咱们只要放出风声,甚至在堡垒上面,挂上字条。谁敢攻击?

这就是一盘买卖嘛。”

蒋力夫问:“计将安出?”

郑参军拉住蒋力夫:

“蒋大人,我来时候,罗大人说了,可以单单拿出一成好处,给玄义军的头领。

当然,若是不用给,那是最好,不过呢,现在既然谈崩了,那个,所谓漫天要价就地还钱嘛。

劳烦蒋大人再去和玄义军头领说一说。

咱们又不是白要玄义军的东西!

你可别往心里去,罗大人知道你是个志诚君子,害怕你一下子把底牌都亮出来,这不是留个退身步嘛。”

郑参军看见蒋力夫有些意动,就又说:

“再说,咱们又没有说死要玄义军多少军器,可以和玄义军谈谈价码,让他们高兴高兴。

你要知道,若是另外两派,看到咱们拥有了玄义军的军器,他们就摸不着深浅了。

咱们拿着玄义军的军器再去和两大派议和,玄义军要向北,是绕不过咱们南大仓的!

所以,对那两大派,咱们拿到玄义军的军器,就能够两面得益。

往远一点说,蒙元联军若是带着端宗(赵昰,赵昺之前投降的)皇上的劝降诏书来,咱们凭什么,凭着玄义军的军器,才能得到赏识。

此连环计也。”

蒋力夫这才明白,原来里外里,罗大人一干人早就做了投降的打算!

蒋力夫问:“如此一来,玄义军不能自己投降蒙元么?”

郑参军哈哈大笑起来:“坊间传言,玄义军狙杀了蒙元联军都元帅张弘范,你觉得他们能投降吗?”

蒋力夫说:“大宋文天祥文丞相,不是一直也被招降纳叛吗?”

郑参军说:

“那不一样,我听几位大人说,文丞相是才不假,不过若是手中无兵丁,无饷银,那是翻不起什么大浪的,用文天祥不过是对南地汉人示好而已,以汉制汉。

玄义军不一样,他们战力过于骇人,且有妖术,最能蛊惑人心。

只能杀无赦,所以,罗大人才这样安排,让玄义军的军器便宜咱们。

蒋大人,这可是机密事,不到万不得已,我老郑也不愿意说透。”

蒋力夫故作惊喜问:“这么详细的消息,不会是细作探来吧,只能是蒙元里面高官俊彦所说,难道?~~~~~”

郑参军看到蒋力夫神色变化,哼哼唧唧乐不可支:“好你个蒋力夫!罗大人说的十分没错,果然洞察非凡,军中难得的悍将,罗大人说了,登基以后,就拜你为大将军!

嗯哼哼哼”

蒋力夫腼腆(音[miǎn tiǎn],意为因害羞而举止不自然或微笑)中带着贪婪之色:“这个,首先要蒙元大军处的讯息,万无一失,要不然,我们的人头,蒙古人一项直接拿着就能还钱的!......”

郑参军已经放开心怀:“你放心吧,那是当今圣上太子吐鲁克拔都万户的亲随,哈丹巴特尔大人亲口应许的。”

蒋力夫见郑参军此刻已经直接把蒙元忽必烈当做自己的皇帝,心下明白,事情已经无可挽回,包括罗都指挥使在內的有一群人,已经和蒙古人媾和,他虽然不知道哈但巴特尔其实是忽必烈的暗卫,级别远高于吐鲁克的亲随,但是暗卫嘛,自然不能曝光,而且,对于崖山宋兵而言,吐鲁克万户的名字,反而更容易取信同时保持一定的压力。

【注:媾和,音gòu hé,是指两国罢兵恢复和平缔结合约的雅称;

但是另外一方面,在口语中男女交合,也称为媾合,一个是和平的和,一个是合体的合,两个词的发音是完全一样的,所有很多人利用这种同音的效应,来隐晦地表示是一种屈辱的和平;

又因为苟合——音gǒuhé——的发音与媾合非常相近,苟合的三个意思是1、指无原则地附合;2、苟且聚合;任意结合;凑合。3、男女间不正当的结合,所以特别暗指是一种不体面的卖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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