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我们带上方舟的种子植物和动物没有问题，整个大海基本都已经被煮沸过一次，侥幸活下来的动物也没有问题。
问题出在了这一片被太阳中微子辐射了四十天被火山沉积岩沙化后几乎不适合种植的土地上。”
车子已经开到了“工地”旁，经过巨型切割机切断藤蔓后的土豆被一个个吊装起来，放进自卸车的平板车斗中。
那个头堪比一辆辆全地形SUV的大土豆子其质量甚至超过了钢铁，一个个土豆撞击到车厢板时发生的咚咚声带来的振动让人头皮发麻。
“不仅仅是这里的机械族，就连占据了偏南一隅的人类也是一样，当第一颗种子种在这一片看似贫瘠的土地上时，所有人都被震惊了。”
老黑听着那振动的声音，感受着面皮儿随着波纹的振动，似乎陷入了回忆。
那个时候搁浅在大路上的三艘方舟距离其实并不算太远，人类守望相助，同样都因为土地种植出的巨型作物而感到欣喜。
“每一个人似乎都认为经过大劫难之后幸存的人类来到了天堂，因为别人说的8艘方舟50多万人，有这样的作物产量1000万甚至一亿个人都能养的活。”
老黑的表情很快，重欣喜变成了痛苦，不等林潭疑问为什么会发展成这个样子，就主动说了起来。
“巨大的利益转身变成了利益分配的失衡。
先是三座方舟之中旧世界的各国首脑企图重新建立权力与普通民众想要分种子自立门户之间的冲突。
紧接着是三座搁浅方舟拒绝向漂流在海上的五座方舟提供无偿帮助。
灾劫之后的各国人民不再是统一的人类。
再后来……”
“再后来机械族反叛了？”
“没那么快！”
林潭的问题让老黑的笑容开始变形，那似乎是一种抹不去的嘲讽和悲凉。
“虽然整个变化发生在新纪元元年，但是机械族的反叛和确立政权是在新纪元元年的最后一个月。”
“当时米帝、老墨、加拿大及澳大利亚联合政府的两座方舟中的管理层，想要重新实现他们世界霸主的地位。
一个在岸上想要占据最好的地方，一个想要在海上成立霸权，所以他们偷偷开放了机械族的生产源。
在那段日子里，围绕的三所搁浅方舟附近正沉浸在种田乐趣中的人类幸存者们突然间发现，他们身边多了很多奇装异服的服务者。
这就是所谓的领导层们提出的人类既然已经艰难幸存，就应该解放劳动，享受生活。”
林潭看着老黑脸上的嘲讽表情就知道，接下来必然出事了。
因为当时每一个人按需分配了四个机械族的仆人，他们每日生产劳动所产出的作物算是生存者的收入。
而且当时的方舟上拥有着充沛的生活物资，基本上活在方舟上就和末日之前的人类生活没什么区别。
管理层以此分化了那些想要拿着种子出去独立的人，同时偷偷的给这些机械族分配武装，准备开始以他们为武器在几个方舟之间互相争名夺利。
“但是没成想这些机械族因为是开放源的随意加紧制作，而且机械族之父库克也已经吞枪自杀，这让他们忽略了一个致命的问题。”
“什么问题？”
“这得从库克说起。机械族之父史蒂芬·库克，原本只是想要给财团旗下人类体验生活朋克社区添加一些人形NPC。
也确实优质的完成了自己的工作，甚至而获得了诺贝尔科学进步奖，是他在人工智能AI方向取得了巨大的突破。
可是机械族之父库克自己却陷入了自我批判的道德质疑。
因为只有他自己清楚他自己创造出的这些经过人类和黑猩猩基因调试的机械朋克NPC，应该算是一个人类的亚种。
所以……”
“所以怎么了？”林潭感觉好像猜到了什么。
“所以库克改变了机械族制作时的一个源代码，并且在确定要出现世界末日，并且他已经接到方舟计划的通知之后向全世界开放源。”
是他积极向财团鼓吹人类扮演上帝的角色，创造了一种类似人的东西，怎么能因为将要来到的浩劫将它们泯灭，又提出了所谓末日重建后的种姓世界观。
于是机械族被合理分配到每一艘真正的方舟上，与大熊猫、帝企鹅成为邻居，居住在底仓。
而且每一艘方舟上都装配了制作机械族的必要设备。
“TH07001，装完了，出发吧！”
不过是两颗秧的巨大土豆就把车装满，车子在老黑的操控下开向沼气发电厂。
新世界的陆地上利用大豆生产油，利用土豆中的淀粉发电……
这一切对于林潭来说还真挺新鲜，更新鲜的还是老黑口中那荒唐，且又决定了人类命途的争权夺利。
“因为库克改变了机械族的源代码和基因编译，被过量制造出的机械族拿起武器之后还真就已经不再非得听人类的话不可了。
他们觉醒了。
这是斯蒂芬·库克赋予他们生命的意义。”
“在持有武器，且数量是所有幸存人类总数量一倍的机械族面前，陆地上根本没有办法称得上是全员皆兵的人类精英幸存者一触及溃。”
而在后来整理库克的遗物时发现的一封遗书表明了事情的真相。
在得知确实有世界末日的危机，同时联合国也拥有方舟计划的时候，库克发现他找到了自己的救赎之路。
世界末日之后的秩序重启就是他创造出的机械族浴火重生的机会。
他改变了基因编码使机械族不再唯人类之命是从，但却设置了底线，就是不可以灭绝人类。
而他怀着愧疚却又期盼的心登上了方舟，在旧世界宣告毁灭，方舟联合政府宣布新世纪元年诞生之日吞枪自杀。
库克将自己留在了不用面对人类与机械族争锋的旧世纪。
一车土豆卸在了那个比三个足球场还大的原料池旁，车子返航，继续去拉土豆。
林潭还在和老黑闲聊：“按照你这个说法的话，其实这个库克对那些当权者还是真够了解的。
按这么来看高原上局面上发展到现在这种局面也只能怪人类咎由自取啊！如果不制作那么多机械族出来，并且赋予他们武力用于争斗，恐怕不会到这种地步。”
老黑一边开车，一边回复：“其实也不能怪内衣界联合政府能做出那种决定，因为制造机械族的设备和耗材都是有时间限制的，而绝大多数耗材都是灾后的科技水平无法再生的。”
“有时间限制？”
“当然，”老黑还真知道点内幕：“这些机械族也不是从空气之中变出来的，设备的使用耗材的损耗只够他们用最多十年。
毕竟人类当权者也不都是傻子，他们考虑过有可能控制不了过度臃肿的机械族人口这件问题。”
这话说起来还真是够讽刺。
“机械族如果学不会自体繁衍，它们的人口总量也没有太大的增长余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