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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36:贤者与勇者不再茫然(D X+F)

内心从没那么平静过。

习烨沙慢慢睁开双眼,目视的方向没有天空,只有比天空更加浩瀚的星空。

身体的冰凉恰到好处,他从不深的湖水中坐起,然后在大脑中找寻关于这片地壤的记忆。

印象很深,好像之前跟掌握死亡的老者交谈时的地点就是这里。

他起身拍拍后背,有许多缺口的皮甲上面没有沾上水。他转头向后,另一边的水域蔓延到了这颗星星的边缘,习烨沙甚至能从水平线上看出些许弧度。

恐怕除了那片水域外,这颗星星上就只剩下身前的这块陆地。

不过还真是奇妙,明明没有空气,却能自在呼吸,这大概也是多亏了勇者的躯体带来的好处。

那座耸立的塔已经近在眼前了,被绿植笼罩的破旧高塔,朴素到几乎没人会起疑的地步。

脚步放缓,习烨沙记不清楚自己是通过什么方法来到这里,反正就在迪德库亚打算放过他的时候,勇者之证便迸出璀璨的碧光,随后他就像刚才那样躺在湖的中央。

看来胸前的徽章就是进入这里的钥匙,稍微动动头脑就能想到的事情和推理根本沾不上边。

不知为何,每靠近那座塔一步,内心的雀跃就会增加一点。

想着终于能跟现实世界的熟人见面,习烨沙激动地站不住脚。他下意识把腰间的武器插到地上,才发现一之濑绊还留在自己身上。

(我感觉到了,习烨沙,小姬就在这里。)

“你原先世界的友人吗?”

(对啊,说起来我变成这副模样还都是拜他所赐。)

一之濑绊说这句话的时候好像在笑。

“你很期待和他见面啊。”

(你也一样。)

穿着木屐与和风服饰的一之濑绊从身后抱住习烨沙,她的双手正放在习烨沙的胸口,好像在感受心脏的跳动。

“原来你长这样啊。”习烨沙瞥了一之濑绊一眼,内心没有任何波澜。

“这都是你的功劳,依靠不断与死亡接触,我才能让原先的躯体重现世间。”

“刚才和我互换身体也是我的功劳咯?”

“你认为是就是。”

站在岸边的二人沉默了好一会儿。仿佛早已习惯似的,他们互相感悟着对方的温度,这恰恰是冰冷的太刀无法代替的。

“为什么要停下?”一之濑绊问。

“我很害怕。”

“害怕什么?”

“害怕未知,害怕未来,害怕我遇见了夏慈也找不到回去原本世界的方法。”

“你真的是害怕这些吗?你真的有考虑过这么深远的问题吗?”

面对一之濑绊的言论,习烨沙不发一语。

“你只不过是害怕直面自己曾经的友人,害怕她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人,害怕自己不被对方接受。”

指尖在发颤,习烨沙握紧拳头阻止颤抖。

“你说的对,毕竟夏慈可是活了三百年的人,都成老太婆了。”

听完,一之濑绊把习烨沙抱得更紧了一些,紧的习烨沙能从脖子处感受到她的呼吸。

“你一定能回去,相信我。”

“这种话应该是勇者讲才对。”

习烨沙放下一之濑绊的双手,然后捡起太刀往塔的方向行进。不再故意拖慢脚步,他的那副从容连自己都很难相信。

很快,在脚步声的带动下,习烨沙步入塔的大门,他观察着塔底,天花板居然是布满星星和云层的天空,这给习烨沙一种不在塔内的错觉。等到他走出一段不算长的通道后,在塔内的花园等待着他的是一位少女和一只乌黑的大鸟。

从战争中得来的习惯——习烨沙对外表奇怪的陌生人有着非比寻常的警惕,他以凌厉的眼神瞥向一人一鸟,然后等待他们发言。

“敬爱的勇者大人,我乃这座塔的主人——神怀之鸟:温。”

它说话的时候头顶的羽毛还在耸动,模样确实有些滑稽。

“绝剑,风呈姬。”

另一名气质轻柔的少女说起话来却异常有力。

习烨沙又瞥了他们一眼,接着说道:

“我不管你们是谁,现在我也不想知道你们是谁。”

他把一之濑绊插到土地上,然后往内心指引的方向前进。

温和风呈姬同时为习烨沙让路,他们看着远去的习烨沙,认为他并不知道自己的嘴唇正在张合的事实。

那扇紧闭的大门上面全是刻文,习烨沙看了看大门中心的凹槽,然后把勇者之证从脖子上取了下来,当他把徽章放进凹槽的那一刻,紧锁的大门打开,失去勇者之证的习烨沙没有迟疑,他往里面缓缓踱步,然后在开阔的空间中发现了坐在水晶棺边上的女孩。

他颤抖地抬起右手,想要靠近那片地域的时候视线却模糊了。

“就...就要到了......”

那便是自己期待已久的目标,然而这近在咫尺的距离却是难以跨越的鸿沟,习烨沙的脸皱成一团,这半年来,他在这个世界受到的委屈太多了,而在这个世界唯一能够理解他的人只有眼前的女孩。

“夏...慈......”

他摔倒在平地上,行走也转变为爬行。

视线模糊到看不清楚前方的路,明明自己的力气很大,可在这种时候却一点也使不出来。

“你还要让我等多久?”

忽然,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女声传入耳中。

习烨沙抬起头,尽管他看不清那名女孩的样貌,但是他知道她就在这里。

“我们约定好了的...哈啊......我...不会让你再孤单下去了。”

她蹲在那里,以同样的哭腔回应:

“或许,我就是一直在等待你这句话,才会活到现在。”

明明泪流不止,二人还要逞强。

“为什么要哭?习烨沙。”

“我没有哭,勇者...勇者怎么可能会哭!”

女孩突然笑了,她笑的很大声。

“男孩子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女孩抹掉眼角的泪珠,不顾双眼红透的她用拇指擦拭习烨沙的眼睛,细小的手指带来的触感让习烨沙稍微冷静了一下。

她与习烨沙互相对望,二人接上的视线已经移不开了。

“我叫夏慈,是这个世界的贤者。”

女孩把手伸向习烨沙。

“我叫习烨沙,是这个世界的勇者。”

说完,两只手紧握到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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