鹅毛飞雪,为整片山林披上厚厚的银装。
两骑膘肥骏马踏着皑皑白雪,在林中漫步。马上乘客一男一女,男的年纪约三十岁左右,面容刚毅,他身着褐色皮甲,右臂上套着一柄银白的圆盾,女的身着红色的貂皮外套,身形娇小,还是个女孩样貌,但雪肤凝脂,显是个美人胚子。二人在雪地中信马由缰,缓缓而行。
一片雪花在女孩脸畔落下,女孩伸手抓住,她张开手掌,雪花竟未化去,反结成了淡蓝色的六瓣冰晶,女孩大喜,她将冰花展示给男生:“费大哥,你看。”
那“费大哥”瞥了眼冰花,淡淡地道:“塔雅冰原的雪可不是孩童的玩具,它能够吞噬一切,包括恐惧。”
女孩满心欢喜地向费大哥展示自己的“作品”,岂料对方竟毫不在意,女孩气鼓鼓地说道:“我可不是孩童,我今年已经十六岁了!”说着将冰花捏碎,甩手抛了出去,冰花化成片片冰凝,散落在了雪地之中。
见女孩生气,费大哥勒马停住,轻声说道:“对,是我错啦,你已经十六岁了,不是小女孩了。”
女孩也勒马驻足,低头说道:“费托大哥,你以后别再将我当成小女孩了,行吗?”
费托见她雪肤下隐隐透出一层胭脂色,睫毛微垂,娇羞之态展露无遗。他也不由得胸中一荡,轻笑道:“行,你是真正的清泉公主了,再不是在母亲怀中撒娇的小女孩了……”他说到这,突然觉得不妥,当即住口。
那女孩全身微微一震,脸上表情顿时凝固。
费托满脸歉意:“明月妹妹,对不起,我不该提到你的母亲……”
明月抬起头,泪水在一双明澄的眼中滚来滚去。费托轻抚着女孩的背脊,安慰道:“你母亲在山间安息,周围有阳光和白云为伴。你别太难过了。”
明月有点哽咽地问道:“费大哥,你说人死之后真的有灵魂么?”
费托被问得一时语塞,过了良久,才答道:“我听说人死之后,他的灵魂便会升天,成为天上的星星,在漆黑的夜里照看着自己的子女。所以,每到晚上,你抬头看着满天繁星,便能看到你的母亲,她也会在天上注视着你。”
“那白天呢,天上可没有星星啊,就见不到母亲了吗?”
“白天星星依然存在,只是你看不见而已。你看现在,你虽然看不见母亲,但她却在天上看着你呢。”
明月抬起头,看着阴沉的天空:“真的吗?母亲真的在看着我?”
费托为她拭去眼角的泪水:“是啊,所以别让母亲看见你的悲伤。”
明月红唇微微颤动,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她向空中挥挥手,大声说道:“母亲大人,我很好,费大哥要带我去蔷薇学院,我会成为一个出色的魔法师!”
费托见明月心情好转,脸上露出微笑,他仰头说道:“无论发生什么情况,我都会守护在你的身旁。”
“吼!吼!吼!”山林间传来了巨响。
二人一惊,费托急忙四下张望,寻找响声的来源。
明月惊恐地道:“费大哥,这……什么情况?”
费托眉头一皱:“像是熊叫的声音,又或者是山林雪怪。”
“我们快跑吧。”
“嗯,事不宜迟,快走。”费托挥鞭在明月所骑马的马臀上打了一鞭,双骑奔驰而去。
二人才奔出几步,只听“嗖”的一声,一支羽箭从身后飞来。费托听声辨位,将明月的头往下一按,羽箭从明月头顶划过,射入了前方的雪地中。这么一来,两匹马同时受惊,前蹄扬起,停了下来。费托一手扯住明月马匹的缰绳,一手勒住自己的马,接着转身抽出长剑,向后方林中喝道:“是谁在后面搞鬼?”
只见后方隐隐出现了两个人影和一个体型巨大的白色怪物。费托正欲细看,这时又是一箭飞来,他以右手盾挡住来箭,接着第三箭又破空而至。
对方连珠射箭,分明是要致二人于死地。费托心中大怒,用盾挡开第三箭的同时,策马向人影奔去。马匹奔驰途中,第四箭又再飞来,朝向的却是马的下身,费托再用剑击落来箭,这时马匹已奔至近处。费托见到一位白发老者和黑衣年轻人,身后跟着一头白熊,黑衣年轻人手持弓弩,正是射箭之人。
黑衣人见费托靠近,又射出一箭。费托用盾砸掉来箭,一剑砍向黑衣人,黑衣人用弓弩挡住,二人你来我往,站在一处。数招一过,费托渐占上风,连连进逼,黑衣人则不住后退。
“吼!”黑衣人后退之际,他身后的白熊叫着向费托扑来。费托的坐骑被熊的叫声惊吓,转身退开。费托当机立顿,一个翻身从马背上跃下,白熊正挥着巨掌扇来,费托高举银盾挡住,顺手一剑刺向黑衣人的前胸。黑衣人闪避不及,只得伸臂挡剑,只听刷的一声,他右臂被划出一个口子,弓弩掉在了地上。
白熊巨掌连连砸向银盾,费托被震得五脏六腑都快翻了过来,眼见刺伤了敌人,他一个原地打滚,躲开了白熊的又一次进攻。
“砰!”白熊的巨掌打在雪地上,飞溅起数十个雪团。
费托“呼呼”喘着粗气,白熊的这几下重击虽然未伤到他,却也令他气力不济,他单膝跪地,左手用剑指着对面的二人一熊。他这时才看清对手的样子,老者须发皆白,精神矍铄,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感觉。黑衣人身形削瘦,面色白净,长相倒很英俊。那熊却是只黑熊,初时因白雪覆盖了它的外表,令它看来像只白熊,这一番打斗,黑熊身上的雪片震落,露出了它本来的底色。
黑衣人单手撮入口中,吹了声尖锐的口哨,黑熊又是一声怒吼,向费托扑来。费托欺黑见熊动作笨拙,挥剑砍向它的双腿,本拟一剑将熊砍倒,没想到熊腿皮厚坚硬,中剑后仅划破了外表的皮毛。黑熊猛一踢腿,费托只觉一股大力袭来,左手握持不住,长剑向后方飞去。费托失了长剑,只得转为守势,黑熊接连挥出数掌,逼得费托左支右绌。
“费大哥!”明月骑马奔近,见费托与一只大黑熊搏斗,心中既恐惧又担心。
费托瞥见明月靠近,心中大急道:“危险!快走开!”
受伤的黑衣人抓起掉在雪地中的弓弩,一箭向明月射去。
费托与黑熊战斗正酣,看到黑衣人捡弓放箭,却也无法回身救援,只能口中不断叫喊:“明月,快跑!明月,快跑!”
明月见羽箭飞来,却直愣愣地坐在马上,不知躲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