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凛冽,天空飘飘扬扬下起雪来。飞雪落在圣光树上,立时化为水珠,滋养着繁茂的神树。
白雪覆盖的山谷中,圣光树与碧水潭的如新翠绿更显得夺人眼球,宛若神迹。
撒坦抱着明月在神树的枝蔓间绕行,不一会儿,便走到了神树的中部。
撒坦停住了脚步,对跟在他身后的夏娜、鲁欧说道:“就是这里。”
鲁欧看看四周,只见到圣光树枝叶繁茂,并没觉得有任何的特异之处。
撒坦伸手拨开近处的圣光树叶,露出了一个入口有半人高的树洞,他说道:“进去吧,里面很宽敞。”说完,撒坦抱着明月钻入了树洞内,夏娜、鲁欧紧随其后。进入树洞后,发现里面果是别有洞天,洞中足以容得下七八个人,树洞上部有三个小口,外面阳光射入,在树洞的中心位置形成了一个白色光圈。
撒坦将明月放在白色光圈中,抬手拔起了她胸口的金色长剑,顿时明月的鲜血四处飞溅。
夏娜惊道:“你……你要干嘛?”
撒坦说道:“以血偿血,以命续命,这便是要圣光展现神迹需付出的代价。”
鲁欧道:“以血偿血,以命续命?”
撒坦道:“在圣光村里有一个传说,从前有雪谷中一对恋人,他们彼此相爱。一日,情郎外出打猎时被凶兽所伤,回到村里后重伤不治而亡。他的爱人伤心欲绝,在圣光树下哭诉三天三夜。圣光之神被她的悲情打动,指点她来到树洞之中,告知她只要愿意刺伤心口,将满腔热血灌入她情郎的体内,圣光便能展现神迹,令情郎起死回生,但相应的代价自然是她要献出生命。女子为了情郎同意献祭生命,她刺己灌血,最终果然救活了情郎。情郎见女子为她而死,悲伤万分,恳求圣光之神将自己献祭,重新救活女子。但神说道,献祭于圣光的人,无法重新救活。情郎万念俱灰,不愿独活,自尽于树洞中。因此这洞又被称为‘炼情洞’,意为情感试炼之地,考验一个人是否肯为救对方而牺牲一切。”
撒坦讲述故事时语气平缓,但鲁欧、夏娜却听得心惊肉跳,夏娜更是紧紧地抓住鲁欧的手臂,仿佛怕他会突然当场消失。
撒坦将带血的金剑交给鲁欧,接着说道:“炼情洞对别人来说是情感的试炼,但对你来说却是对誓言的试炼。你信誓旦旦说骑士的荣誉比生命更为重要,那现在你是否真的肯为誓言而牺牲自己呢?”
鲁欧面色凝重,缓缓地接过了金剑。
夏娜一把夺过金剑,情绪激动地说道:“这只是一个传说,这世上哪有什么起死回生的事,在蔷薇学院浩如烟海的典籍里,从来没有记载过这种魔法!”
撒坦道:“这是神迹,并不是魔法,魔法典籍中自然不会记载。”
夏娜用剑指着撒坦道:“你,你编着故事有什么用意?想要诓骗骑士自杀吗?你会说这话就是个狼人!”夏娜又转身向鲁欧求恳道:“亲爱的,每个人都会做错事,若是犯错就要以死谢罪,这世上的人早就死光了。”
撒坦道:“这不是以死谢罪,而是以命换命。”
夏娜嘶吼道:“你已经暴露出狼面了,再不住口,立刻喂你吃毒!”
“救人的方法,我已经说了,信不信由你们,做不做也由你们。‘舍己救人’四个字说说容易,真的做起来却是另外一回事。或许你们与这小女孩没有感情,确实犯不着为她续命,那便将我的说法转告守卫大人吧,让他来决断一切。”撒坦转身准备朝外走去。
夏娜微一沉吟,叫道:“慢着。”
撒坦回过头来:“女巫大人,您还有何吩咐?”
夏娜道:“我们多找些人来,轮流献祭热血,这样行吗?”
撒坦摇头道:“每个人鲜血质地均不相同,若是多人共同向被救治者注血,血浆质地就会变得参差不齐,圣光便无法在被救治者体内发挥作用。只有一人倾注全部血液,血浆纯度一致,被救治者才有被救活的希望。”
夏娜道:“被救活的希望?你的意思是所谓的续命神迹还并非必然会发生?”
撒坦道:“这世上从来没有必然会发生的神迹。”
夏娜道:“也就是说献祭者必须只有一人,且即使牺牲,也未必能救活死者。”
撒坦点头道:“是的。”说完,他径直走出了树洞。
夏娜转身拉着鲁欧的手说道:“你听到了吗,这并不是万无一失的办法。”
鲁欧道:“只要有一线希望,我都要试一试,虽然不是万无一失的办法,但却是自我救赎的唯一方法。”
夏娜恳求道:“你出手杀了熊和预言家后,我确是有些怪你。但你也不可莽撞冲动,想弥补过错,仍有很多方法。我们可以去找费托一起商量。”
鲁欧自然明白夏娜的用意,她是想借费托之手来阻止他的献祭。只要费托来到这里,他为救明月必然会毫不犹豫地献出一切,且不会假手他人。
不论从道义、荣誉甚至尊严上来说,这次,鲁欧绝不会让费托替他挡这一刀。
鲁欧伸手向夏娜索要金剑,并说道:“我已经做了决定。”
夏娜双手负后,将金剑置在身后,她连连退步,摇头道:“不……不行……”
“我是一名战士,很早就学会了如何直面死亡。”鲁欧平静地说道。
夏娜的眼眶中渗出泪水:“但我还没有学会……”
鲁欧将夏娜搂入怀中,柔声道:“亲爱的,你和骑士荣誉对我来说都很重要。”
夏娜哭道:“那你为什么要选择荣誉,而不是我……”
鲁欧道:“从佩戴荣誉勋章的第一天起,骑士们就已经将生命交付给了誓言。如果我今天不这么做,那么我所犯的错误将成为别人嘲笑骑士的谈资,损害的将不仅仅是我个人的名誉。亲爱的,你明白吗?”
夏娜哽咽道:“那只是无心之失……”
鲁欧道:“在流言蜚语中,没有无心之失,只有事件的结果以及添油加醋的过程。”
夏娜道:“不……你不能丢下我一个人不管……”
“亲爱的,感谢你与我共同分享帐篷,赐予我那些美好的回忆。”鲁欧双手捧着夏娜的脸,尽情亲吻着她的嘴唇。
夏娜迷失在鲁欧的柔情之中,她丢下了手中的金剑,忘情地搂抱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