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渐渐停歇,圣光落叶降至雪地上,形成点点荧光。
听着君陂回述往事,真相渐渐清晰,撒坦的心内却是五味杂陈。君陂装成雷蒙在村中生活了三年,日常为人谦卑有礼,照顾村民们的饮食未有任何差错,其实在村民中的口碑还算不错。没有想到,这样的一位人人称颂的好人,其真实身份竟然是狼人。而且他还是君离的哥哥,兄妹二人的行事作风迥异。君离温柔善良、毫无心机,君陂却是城府极深、阴冷狠毒。撒坦一时也不知道,究竟该以何种心态来面对君陂。
撒坦沉吟了半晌,才缓缓说道:“昨天晚上,夏娜、费托与狼人发生了遭遇战,那匹狼人并非是白狼,应该就是你吧。”
君陂沉声道:“不错。”
撒坦迟疑道:“你既然已经成功地将抗推位转移至佛休身上,为什么又要在此刻冒险现出狼形?”
君陂冷哼一声,说道:“就因为比泽罗斯那个老骗子,冒然闯进浴室看到了我的背部,当然被他发现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我所担心的是,佛休知道此事后,会怀疑上我的身份。毕竟我们在一起合作了很长时间,且都曾中过女巫的毒药,他能想明白是怎么回事,我不能冒这个险。”
撒坦恍然大悟道:“所以,你现出狼形,本来的计划是杀掉比泽罗斯,然后嫁祸佛休,进一步做实他狼人的身份。”
“哼,你说的不错。昨晚我在村子里最偏僻的堆放谷物的仓库变身为狼人,本来料想那地方平常没人会去。但万万想不到的是,就在我完成变身后,雷伊这小鬼竟闯了进来,令我措手不及……”君陂踢散了脚边的一个小雪堆,神情变得有些懊恼。
撒坦皱眉道:“难道雷伊还能辨认出变身为狼人后的你吗?”
君陂摇了摇头,说道:“这个倒不能。可是他却能认出我背上的伤疤,只要他往外说一句‘狼人与爸爸一样,背上也有伤疤’,那我还能藏得下去吗?”
撒坦点头道:“你说的倒也是。不过,你难道能对三年来,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的孩子痛下杀手?”
君陂愣了一会儿,说道:“雷伊只是雷蒙的儿子,不是我的,况且我最后也没杀了他。”
撒坦喟然道:“隐狼终究与其他狼人不同,还残留最后一丝的人性!”
君陂冷哼道:“人性对于狼人来说,就如同闲言碎语的废话一般,皆为无用之物。不过,昨晚与费托、夏娜的战斗,算是我生平经历的大险事之一。幸好经过这三年的修行,我已具有了进阶狼人的战力,并且修炼了能够抵御女巫毒药的恶魔之道,这才能勉强保住性命。我败退后将雷伊带走,以移魂术将其迷昏,将其仍在村口,让你送了回来。我这是要雷伊他闭嘴几天,等费托那群人走后,才能让他醒转过来。”
撒坦点头道:“你坚决不肯让我喂雷伊服下药丸,原因就在于此。”
君陂皱眉道:“说到女巫夏塔的遗言,你真是吓了我一跳。我所做的这些事,都是在她死后才发生的,她的遗言又怎么可能提到关于救治移魂术的事?就算女巫再神通广大,也不可能预知未来吧?”
撒坦叹道:“女巫自然不可能预知未来,但神民们对于使用诈术骗狼人自己现身,却颇有心得。”
君陂惊道:“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一个粗厚的声音在君陂的背后响起:“感谢你跟我们分享了隐狼奋斗的心路历程,聊得还真是不错。”
君陂浑身剧震,他向旁边退开几步,然后回望身后,只见费托、明月、裴云、巴底由四人站在雪地之中。
裴云手持金剑,遥指着君陂笑道:“嘿嘿,若不是费大叔的妙计,要诈出你这匹隐狼,还真是不容易。”
巴底由双拳紧握,喝道:“他奶奶个熊,雷蒙你这龟孙子装的还真好,每天打照面,老子居然都没认出你是个西贝货!”虽然他刚才已听到君陂自述其并非雷蒙本人,但因为日常叫惯了姓名,巴底由一时还难以改口。
“你……你……你们……”君陂用长枪指着五个人,额头上渗满了汗珠。
裴云走上前一步,叫道:“最后一匹狼人,你无处可逃了,交刀吧!”
“别过来!谁敢踏前一步,就崩了谁!”君陂厉声叫道。
“你觉得自己能开出这杆枪吗?”巴底由冷笑道:“哼,你手上不过是杆水枪,真正的枪自然在你枪爹的手上!”巴底由从背后拿出一杆长枪,直指君陂:“听说你修炼的恶魔之道,不怕女巫的毒药,不知是否也不怕枪子儿!”
君陂闻言一惊,朝着巴底由连续扣动扳机,果然是杆空枪!
巴底由却在此时开枪了,一枪打在了君陂脚边的雪地上,雪团尘土四下飞溅。巴底由叫道:“给我跪下!否则下一枪就要打在你的脑门上!”
君陂将手中假枪仍在雪地上,昂起头傲然道:“老子给人跪了一辈子,今天不想再跪了!”他的双目慢慢变得腥红,身体开始逐渐膨胀,手臂上露出暗灰色的毛发。
明月惊呼道:“狼人变身了!”
费托、裴云见状,都不约而同地挡在了明月的身前,两人身子撞在一处,裴云不禁叫道:“劳驾,大叔,月儿交给我来保护就行。”费托并没有理会裴云,他举起盾牌密切注视着君陂的一举一动。他领教过君陂作为狼人的战力,实不下于白狼佛休。
巴底由瞄准君陂变得狰狞的脑袋,“砰”地就是一枪。
君陂飞快地伸出厚大的狼爪,挡住猎人这一枪,中弹的狼爪流出暗紫色的血液,君陂一声厉喝,向巴底由扑来。
巴底由又接连向君陂开出两枪,君陂肩上、腿上各中一枪,但冲劲仍然不减,待猎人想开出第三枪时,君陂已扑了上来,狼爪朝巴底由的脑门落下。
眼见巴底由无法躲开狼爪,突然他整个人向一旁摔出。原来是费托飞起一腿,踢开了巴底由,使得狼爪落偏,但饶是如此,巴底由的半边头皮也立时鲜血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