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启翼不屑地摇摇头:“我不同意,假摔跟假动作怎么能相提并论,一个是诈骗,一个是球技。”
老头说:“给你一个极端的选择题,你的职业生涯唯一一场总决赛的最后一球,如果一次逼真的假摔能够获得罚球并赢下比赛赢得总冠军,不假摔就会输球,一辈子拿不到总冠军,还被人骂‘千年老二’、‘废物’,你选择怎么做?假摔还是不假摔?”
“哪有这么巧的事?”
“我说了,极端选择题,假摔还是不假摔?”
“……”
“假摔还是不假摔?”
“那我就假摔吧!”周启翼实在承受一辈子无冠的悲伤,就比如他最喜爱的纳什,如果纳什遇到这样的极端局面,别说一次逼真的假摔,就算10次假摔,只要能拿到一个总冠军,周启翼照样为他感到骄傲。
想起纳什在过道里亲吻冠军奖杯的画面就难受。
老头静静观察周启翼的表情,他微微一笑:“看得出来你是个正直的孩子,不是迫不得已不愿与假摔者为伍,更不会主动假摔。但是孩子我必须提醒你,假摔不是原罪,竞技赛场上失败才是原罪。历史的车轮碾过尘封的往事,人们只会记得至尊的荣誉,而忽略他人性的瑕疵。
“说了这么多,我并不是要你去假摔、碰瓷,而是要你在心理上去接受假摔和碰瓷,至少做到中招之后不去极力分辨、影响情绪和发挥;如果能做到防患于未然,不被别人的假摔碰瓷儿那就更好了。当然,最好的状况是,你的假摔比碰瓷儿‘惯犯’更逼真,‘你假摔我才假摔’,‘是你逼我的’,以假制假、以毒攻毒,那才大快人心。你说呢?”
周启翼动摇了!
老头说的有道理啊。就拿对阵步行者的那场比赛来说,被萨博尼斯的假摔气得够呛,找裁判分辨无果,还被裁判不分青红皂白吹一个技术犯规,有冤无处伸,有苦无处诉。
遇到这样的对手不该使用假摔吗?只能任他假摔胡作非为吗?他能假摔我就能假摔,以假制假、以毒攻毒,你摔之前我先摔,让你无摔可摔。
“想通了吗?”
“嗯。您说的有道理。”
“这就对了吗?不作道德绑架,只把假摔当成一种篮球手段即可。”
周启翼问道:“可是,假摔也是一门学问,我没经验啊。”
老头摆摆手,不屑地说道:“什么学问,扯淡。作假、说谎是人骨子里的自带属性,和吃饭睡觉一样。人这一辈子不可能不吃饭不睡觉,也不可能不说谎。所以只要你想,很快就能掌握,绝对不像假动作那样需要反复练习。”
“真的很简单。”
“简单,其实窍门只有2个。”
“什么?”
“第一个叫顺水推舟。”
“我不懂!”
“这还不懂?简单地说就是借力。他推了你一把,或者撞了你一下,你不要像木桩子一样直挺挺地受力。你要做的像墙头草一样,感受到他的力量,然后顺势而为,你推我就倒。不倒裁判就看不到,倒了裁判就看到了,看到了才有可能吹犯规。”
“这样啊,第二个窍门呢?”
“第二个窍门是‘星空朗月’。”
“啥?”周启翼更不懂了。
老头解释说:“天上有几个月亮?”
“一个?”
“天上有几个星星?”
“不要问我星星有几颗,我只告诉你很多、很多!可是这跟假摔有什么关系?”
老头反问周启翼:“天上的星星很多,可是你会注意到某一颗星星吗?”
“一般不会。”
“天上只有一颗月亮,你会注意到它吗?”
“晴天的夜晚,抬头就是啊。”
老头微微点头:“这就对了。我举这个例子就是要告诉你,假摔要像月亮一样,一场比赛当中有一个假摔就足够了,足以影响比赛,像天上的月亮一样。反之,如果一场比赛当中,你动不动就摔在地上,假摔像星星一样多而杂乱,最后的结果只能是一种情况——你被裁判盯上,扣一个‘假摔大王’的帽子,然后你就会在全联盟臭名昭著。那个时候,哪怕你真的被撞的人仰马翻,要个犯规哨难于上青天。所以,我的建议是,在关键比赛,抓住关键时刻,最后前面加一些铺垫,而后水到渠成来那么一下子,哈哈,也挺好玩的!”
“噢,有道理啊!”周启翼十分认同老头的观点,他突然盼望着学一学假摔,然后下一场打步行者的时候,以牙还牙,算计萨博尼斯一个,也让他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可是老先生,假摔怎么练啊?”
“怎么练?训练的时候练啊。实在不行,我以前看过一个中国老太太打太极拳对付一群年轻力壮的小伙子的视频,把我看得一愣一愣的,那老太太一挥手,七八个小伙子摔得四仰八叉,你看过那个视频吗?”
周启翼好尴尬。他看过那段视频,号称太极大师的闫草方和她的徒弟们凭借夸张到傻叉的太极表演四处丢人,没想到丢人都丢到休斯顿来了。
“老头说,你去把那段视频找出来看看。”
周启翼瞪着眼睛问:“你让我学太极老太太,还是学她的徒弟。”
老头大笑:“不是学!恰恰相反,是让你引以为戒,就算是假摔,也要假的有理有据,假的不着痕迹,不能像太极拳老太太,因为裁判都不是傻子,更不能接受球员们作一些侮辱他们智商的假摔动作。”
周启翼大笑:“老先生你就放心吧,我不假则以,一假惊人!”周启翼没说大话,他现在的脑子反应速度极快,只要他想学,学什么都比普通人要快上数倍。
周启翼又帮老头点起一支烟,像个馋糖的孩子讨好卖糖的老头,说道:“老先生,多谢您指导哈,不过我还有事情要请教。”
老头翻着眼睛抬头看着他,又瞅了瞅地上周启翼送他的东西:“小兔崽子,以后你别给我带东西了,你直接交学费吧,就按那不成器的奥拉朱旺给钱吧。”
周启翼嘿嘿笑:“谈钱多伤感情,再说,我球打好了不也是休斯顿人的荣誉吗?”
“少废话,还有什么要糟老头子教你的?”
周启翼继续嘿嘿嘿地笑:“其实吧,前面五个客场我打得最惨的是跟马刺那一场,不知道为什么,打得特别难受。依你看问题出在哪里?我该怎么解决?”
老头想了想说:“问题出在哪儿,那还不是范甘迪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