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暴闪电之中，时而漆黑时而绛紫的天穹之下，商阳还在赶路。
凌冽的风呼呼吹啸着，四下里只有商阳一个人，有种雷暴中走出一个强者的感觉。
四下只有商阳一个人，这很正常。
毕竟，稍微正常点的人是不会在这种天气之下出来活动的。
“小C，你能估计出来，现在离长安城还有多远吗？”
天色越来越昏黑，商阳已经看不见长安城的轮廓了。
小C从到达了长安近郊以后，就一直被商阳收在宽大的袖口里面。毕竟长安和高老庄可不一样，长安里的人太多了，适当低调还是有必要的。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还像以前一样带着小C招摇过市的话，保不齐会有什么人就盯上了小C，在暗地里给自己下闷根。
小心驶得万年船。
不得不说，在这个西游世界里面待了这么一小段时间，商阳的心思倒是越来越缜密了。
在商阳袖口之中，小C把镜头探了出来。
“根据焦距、物距、像距关系推算，还有1.6千米左右。”小C那一字一顿的机械腔报出了大概距离。
1.6千米，走个二十分钟应该也就到了。
“闪电不会劈中我的。”商阳一路上一直在心里试图说服自己，相信自己是安全的。
真的猛士，敢于直面轰鸣的雷电。
况且，敖萤可还在天空中呢。
安全，肯定是安全的。
我，商阳，上面有人。
商阳估测完到达长安城的距离，还没再多走出两步，就只听闻，背后传来了四蹄奔腾的声音。
一回头，就只看见身后一头壮硕的黄牛，像是一台推土机一样，尘土飞扬地朝自己疯奔过来。
此刻的商阳，身体上的反应明显快过了大脑的反应，他朝着左侧方奋力一扑，在地上滚了几圈，滚到了路旁。
商阳的反应动作非常及时，那头黄牛径直从商阳刚才站立着的地方冲撞了过去，头也不回。
此刻，琅烟玉上的气息涌动，如果商阳刚刚躲避的动作再晚一秒，常氏姐妹两个估计就要从琅烟玉里面跃出来了。
商阳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这头黄牛，怎么看都像是刚刚那个老农牵着的那头。
明明刚刚看起来还非常温顺，怎么现在就变成了这个德行？
是突然犯病了，还是突然发情了？
“闺女！闺女！”
果然，黄牛奔腾过去以后，那个老农也跌跌撞撞地跑了回来。
“后生，你看见我闺女了吗？”老农自然是看见了孤身一人的商阳，语气焦急地不行。
“……老伯，如果你闺女是头牛的话，那它就是笔直向前跑出去了。”
讲道理，老伯，你这闺女刚刚那排山倒海的架式，就像是要冲出去找公牛配种啊……
说是向前跑了，但那牛跑得飞快，现在又哪里还看得到踪迹。
老农似乎也是追得累了，不再继续向前追，只是站在原地抽泣了起来，嘴里念叨着诸如“没有你我也不想活了”之类的话。
农耕社会下的一个普通农民，毫不夸张地说，一头耕牛很可能就是他的一切。
商阳自然是明白这一点，他抬头看了看惊雷暴虐的天穹，又看了一眼身边不停抹眼泪的老农，叹了口气。
“小白小黛。”
随着商阳的一声令下，琅烟玉里面跃出了一黑一白两个身影，朝着那头黄牛奔走的方向飞速追了过去。
只是，小白小黛的现身，倒是把老农惊地跌坐在地上……
……
也不知道这头黄牛究竟跑了多远，等到小白小黛把牛牵回来的时候，时间已经过了蛮久。
而那个老农，也从见到常氏姐妹的惊吓之中缓过了劲来。
商阳把那头牛上下打量一番，身上没有指甲的抓痕，也没有发丝的勒痕，常氏姐妹两个，似乎没有对老农的闺女动用暴力。
“我们找到它的时候，它正在草坡上吃草，看它没什么不正常，就给牵回来了。”常小黛这样解释。
“嗯。”商阳接过常小黛手里的牛绳，然后递给老农。
不过，在这种狂风响雷的环境下，还能在草坡上悠闲吃草的话……说明它已经不大正常了吧。
老农颤颤巍巍把牛绳接过来，头也不敢抬，面对常氏姐妹这两个长得好看，但脚不着地的妙龄女鬼，老农的恐惧完全掩盖不住。
老农可是知道的清楚，鬼都是会害人的。
“哼。”常小黛冷哼了一声。
常小白倒是什么也没讲。
两个女鬼化作了一黑一百两道影子，回到了琅烟玉中去。
“老伯，你闺女到底是为什么发狂的？”商阳作为一个该出手时就出手的好心人，当然是要顺便了解一下事发的经过。
“因为一条狗，我刚刚回去的时候，遇到了一条黑狗，长得不算太大。前脚还带着伤，一跛一跛的……”
老农抬起眼来，略带提防地瞥了商阳一眼。说起来，跟两个女鬼为伍的话，老农实在是不能相信这个眼前的这个书生，会是一个好人。
“狗？”老农的眼神表情商阳自然是看得出来，不过他没多大在意。
“对，我本来想着这狗可怜，打算给它带回家去养起来。”老农一边回忆着刚才的事情，一边把粗糙的大手抬起来，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当那黑狗就朝着我和我闺女吼哩，那狗吼地太凶，我闺女就给吓成了那样。”
“打算带回家养吗？”商阳只是笑一笑，然后看向老农的眼睛。
讲话的时候摸脖子，这是一点典型的撒谎时的强迫性动作。这种小动作，逃不过商阳的眼睛。
“后生……以前的时候，那些古人都是会吃狗肉的。”商阳的望过来的眼神让老农有些心虚，不打自招。
这个老农说的以前，应该是很久很久以前了。
汉朝的时候，狗肉倒的确是一种极为常见的肉食。不过到了唐朝的时候，因为受了胡人的影响，人们也是更多的把狗视作“人类的好朋友”，爱狗养狗之风盛行。
不过，即便这样，依旧是会有喜欢吃狗肉的人存在的。
所以，目前的情况看起来，就是这个老农在回去的路上，遇见了一条带伤的黑狗，正想着办法想把狗弄回家的煲狗肉汤的时候，被这个黑狗狂哮了两声，吓疯了大黄牛。
话说，一条能把一头壮硕黄牛吓疯的，狗？
“老伯，别过了。”商阳不想再多搭理这个老农，暴雨将至，他已经在老农身上花掉很多时间了。
“好好好。”听闻商阳要走，这个老农是如蒙大赦，随便道了几句谢，牵着牛就掉头离开。
在老农看来，自己总算是摆脱掉这个带着两只女鬼的瘟神了。
看老农的反应，商阳只能是无奈的苦笑了两声。
做好事嘛，讲究的就是一个不求名不求利。
不过，看常氏姐妹两个样子，回琅烟玉之前她们好像还挺委屈的。
毕竟她们也只不过是两个小姑娘罢了，自己这个当老板的，看来抽空还得照顾照顾她们的心理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