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一声枪响。
身穿破旧燕尾服的年轻人停下来,不敢置信地低头盯住自己染血的胸口,突然发出一阵惊恐的嚎叫。
紧接着又是几声清脆的枪响,年轻人被打得一个翻滚,陡然从炼油桶上栽倒,尸体摔落在地上。
陷入癔症一般的人群这才恍然惊醒,吓得尖叫着四散而逃。
片刻之后,废弃的23号仓库门前,所有的贫民消失得一干二净,只留下一些神态桀骜的家伙,估计还有二三十人。
罗欣扫了一眼,甚至还从中发现了阿奇尔等人。
果然,从某种意义上讲,那位邋遢汉子安东形容的也没错。
冒险者对金钱拥有敏锐的嗅觉,只要有任何一丝发财的机会,他们便会像苍蝇一样扑上去。
“呸!超凡者?还不是被老子一枪给崩了?”
人群中一位皮肤粗糙,偏偏又在脸上刺青的壮汉走了出来,吹了一下枪口上根本不存在的白烟儿,神态高傲。
很明显在宣誓自己的所有权!
“明明是我一枪结果了他,不信把子弹从血洞里扣出来瞧瞧?在下用的可是特殊枪械,保管与众不同!”
“切!委托任务上说的可是寻找‘演说家’维特·怀特迈恩,又不是击毙!现在大家都看到了他,那么酬金应该见者有份儿嘛!”
“放屁!谁杀的奖金归谁!”
“那老子现在再补上一枪就是喽!”
……
罗欣一阵无语。这些家伙是想钱想疯了?虽然15枚先令确实不是一个小数目!可那也要检查一下是不是目标啊!
序列八的强者就是那么容易死的?
“都闪开吧,先生们!他并不是‘演说家’维特·怀特迈恩……”
一位穿着风衣,叼着烟卷的中年男人喊了一声,试图分开拥挤的人群。
罗欣一瞬间便认出了他是那位略显讨厌的凤城警察局副队长特里。
人群一阵骚乱,不过最终还是选择让开一条道路。显然很多人都认识这位警队的二号人物。
来到尸体跟前,副队长阁下蹲下身子,被缭绕的烟雾熏得眯缝起眼睛,却仍旧舍不得丢掉嘴上咬着的香烟。
一番专业的检查之后,特里捡起一份被鲜血浸染的演讲稿,粗略扫了一眼,然后目光顺着死去的年轻人的手指看向铁门后黑洞洞的仓库。
忽然,一种不好的预感从罗欣的心底升起,让他想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特里站起身,丢掉嘴边仅剩的烟屁股,扫了一眼众人:“鉴于这个家伙是被‘演说家’维特·怀特迈恩蛊惑的糊涂虫,我就不追究你们当街杀人的罪责了!但是,事后那几个开枪的必须到警察局录口供,陈述一下前因后果……”
人群一阵哄笑,刚才那几个争夺功劳的家伙憋得面红耳赤,却根本不敢反驳。
“现在,都该干嘛干嘛去!仓库里好像有点儿小麻烦,不过与你们无关!”
“那怎么能行?身为凤城的五好市民,帮助警方办案可是应该的事情!特里队长放心,我们一定帮助您把那个妖言惑众的家伙给逮住!”
好奇心和表现欲让这帮冒险者们不肯就此退去,一个个跟着起哄。
特里又点上了一根烟,扫了众人一眼,没再强求,当先往仓库内走去。
罗欣正在犹豫要不要跟过去,忽然看见一个拿着短木棍的女孩儿在跟自己打招呼,正是“歌者”布兰琪小姐。
背着大剑的艾伦和戴着兜帽的妮蒂亚自然也在,他们也同样望向罗欣,只有阿奇尔先生的脸色依旧冷漠。
“科林先生,想不到你也在这里!”
见到罗欣走过来,布兰琪小姐兴奋地挥了挥手,俏脸上泛起淡淡的酒窝。
“那是当然,这种事情怎么会少了我们年轻的巫师先生!”
艾伦大大咧咧地开着玩笑,很明显已经把阿奇尔先生的告诫忘到了九霄云外。
妮蒂亚的脸颊依旧隐藏在兜帽中,瞄了罗欣一眼没有说话。
“好久不见,朋友们!”
罗欣淡然一笑,和他们凑在了一起。
23号仓库远比想象中的要大得多,即便是二三十号人走进去,也依旧显得空旷。
估计是废弃的时间太久,仓库内所有的照明线路已经老化、断裂,到处都是黑漆漆的。
众人无意间看到那车丝毫未动的煤炭,忍不住又是一阵哄笑,无情地嘲笑着那几个不顾身份,为了几个金币甘愿充当苦力的家伙!
罗欣和布兰琪、艾伦等人互相看了一眼,忍不住也跟着笑起来,根本没有一丁点儿的羞耻感!
“停下!那是什么东西?”
空旷的仓库内瞬间安静下来,前方的黑暗中出现一个差不多一人高的怪异物品,被一整块黑布从头到脚罩得严严实实,透露着神秘和诡异。
艾伦和布兰琪等人也变得严肃起来,毕竟可能有一位序列八的强者隐藏在暗中,而且对方还抱有某种邪恶的目的。
“好像是个死物!”
大家围着黑布看了好一会儿,突然有人喊了一句。
黑暗的仓库中,空气阻滞、沉闷,那个蒙在黑布中的东西一动不动,像一个形状奇特的雕像。
特里把手中的香烟熄灭,皱着眉头没有说话。
气氛略微有些压抑。
很明显,对方把一个如此奇怪的东西放在仓库中,绝对是图谋不轨!
任何人心中都明白这一点。
但是,在场的并非是普通人,而是心气高傲的冒险者。
对未知事物的恐惧和心中沉重的压力终于触怒了一些鲁莽的家伙,特别是那个开枪打死演讲人的壮汉。
“什么他妈的鬼东西,看一个个把你们吓的!”
魁梧汉子坑坑洼洼的面皮一阵扭曲,面目狰狞地走上前去,一把扯掉了黑布!
众人的心脏陡然提了起来,可脸上的表情瞬间又变得无比怪异。
“艹!还以为是什么恐怖的东西,竟然是这么个破玩意儿!”
糙脸汉子呲牙骂了一句,抖动着手里的黑布,一股优越感让他把腰杆挺得笔直。
“留声机?!”
黑布下面,原来是一台老旧的留声机。
像喇叭花一样的大圆筒由黄铜制成,在黑暗中反射出金色的光线。大喇叭上优雅的线条从上而下逐渐收拢,变成一根纤细的铜管,安插在红木合成的转台上。
令人意外的是转台上竟然放着一张黑色的唱片,唱针微微挑起,似乎随时都可能落下来发出一阵悠扬的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