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大火几乎点燃了半片天空,哪怕在堡外居住的人都能看到这朵绚烂的红莲盛放在天边。
第二天一早,大街小巷上,茶楼酒肆中——上至达官贵人,下至贩夫走卒。
几乎每个人都满怀热情的讨论这件事——方家堡唯一的一座足有四层楼之高的建筑物是谁烧的?
怎么烧的?
抢救成功没有?
各种各样的八卦,他们也不管是真是假,反正谈资是从未有过的丰厚。
这让刚刚出门来到大街上的方思忆不由地脸色一僵,她正准备去方家商铺里亲自制作一些糖果,没想到碎嘴的人这么多!
什么方家准备拿这件事讹诈其他权贵的这种小孩子也不会信的话……也就算了。
这些愚民们甚至还带着戏谑的口气认为这是他们方家在烧着好看?
都是些什么不过大脑的言论啊!
如果我是方家堡堡主,现在就马上下令——碎嘴八卦者皆要重罚!
气急败坏的方思忆一时间却也拿他们没办法——毕竟她身旁的舍生卫和隐卫只负责她的人身安全,可不会主动助纣为虐。
除非那是方朝阳的命令。
可恶……这些喜欢看热闹、嘴巴还这么碎的家伙们……怎么就这么多!
生着闷气的方思忆在路过了别院的拱门,准备去演武场射几个假人练练手,晚点儿等福伯回来了,再向福伯申请进猎场去玩玩的时候。
她又是没走俩步,就看到了从别院柴房小门里推门而出的郝源。
她顿时惊了,忍不住跑过去冲着郝源喊道:“让你睡柴房你还真睡啊!”
完了,这下他跟三姐告状怎么办?
这不占理的事儿哪怕二哥和老娘也不会帮我啊!
说完,有些慌了神的方思忆就狠狠瞪了紧跟在身后的黑衣隐卫一眼。
黑衣隐卫也没摘下面纱,语气也分外无辜:“是您说的,烧毁政务堂死罪难赦,念在纵火者只是初犯,且将之囚禁于柴房度日,择日宣判。”
那宛如百灵鸟一样的声音很是清脆,她不仅惟妙惟肖地复述了一遍方思忆的话语,还成功的驱散了萦绕在郝源脑海里的睡意——实际上,他是被大清早来拿柴火和工具的仆从们给惊醒的。
但是养成了睡懒觉的习惯却并不是那么简单的就能克服,尤其是……他还认床!
眼见小姨子马上又要跟她口中最亲密的伙伴吵起来的郝源,默不作声的绕过了她俩,径直向别院门走去——如果说,七八岁的小孩狗都嫌弃,那这个大龄儿童……别说是狗了,恐怕连狼都遭不住吧?
“你要去哪?”方思忆大声嚷嚷,还嫌不够,干脆也绕过了黑衣隐卫,试图追上去。
黑衣隐卫连忙扯住她,故意慢吞吞道:“行了,四小姐。你就别打扰姑爷办正事儿了。”
“隐娘都发话了,让方家人别干涉姑爷的一举一动,还要全力配合姑爷的行动——你昨晚不仅连客房都不给姑爷,还嚷着什么‘公报私仇’就要鞭挞抢走你姐姐的‘贼人’,我已经给隐娘告状咯,你就等着感受姐姐的爱意吧!”
“……”眼瞅着郝源的背影都已经消失在拱门后了,方思忆又想起了姐姐暴躁的模样,她下意识地抖了个激灵,只好妥协道:“价值五千钱的夏凉衣裳,小云你想不想要?”
“晚了。”名为小云的黑衣隐卫笑嘻嘻道:“如果你昨晚这么说,我倒也不是不可以……嗯哼……你懂的。今天嘛,偷偷放你跟过去看热闹这回事儿……看我嘴型,不~行!”
方思忆没问为什么——她也知道现在方家精锐人手吃紧,只好鼓起腮帮子道:“嘁,那我要自己制作糖果!让人把材料和裹糖摇制器给我都拿来!小云你也要出力!”
将熊孩子一样的小姨子抛之脑后的郝源开始仔细欣赏着初晨时分,竹林在微风摇曳下的美景。
这是生活在‘钢铁森林’里的他很少近距离接触过的景象。
方家堡建在一处地势较为平缓的半山腰,而其中最为平缓的地方都是方家的院子。
虽说方家人丁并不是很兴旺,以至于大多数院子都另做了他用,但院子间郁郁葱葱的竹林可没有因此被砍伐殆尽。
郝源就行走在这样的小道上,不多时便来到了方家大院与方家堡之间的关隘。
把手关隘的守卫没有多问,在隐卫鬼魅般的现身并且递上了福伯签署的手书,守卫这才打开了侧门。
也就是在这时,郝源才知道跟着自己的究竟有多少人,他不由地自语道:“……二七、二八。这么多?都是隐卫?”
跟在他身后的隐卫沙哑着男女莫辩的声音否定道:“大部分是学徒,学徒们学艺不精,让姑爷见笑了。”
见笑?
我连他们藏在哪都没发现。
对此,郝源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昨晚的刺杀在他看来有些出乎意料——那不像是方家兄妹口中的吴竿吴院长所能下的愚蠢决定。
那位吴院长向来都喜欢一锤定音,不给对手任何翻盘的机会,然而这拙劣的刺杀……不,与其说是拙劣,不如说是冲动性的刺杀。
他们甚至连情报都没搜集就来刺杀他了,勉强算是有惊无险吧。
简直是……
不过,回想起那刺客的话语——大哥,胡来,义父不在?
也就是说,这多半是吴家的刺客头领冲动之下作出的决定?
但无论怎么样,今天都是个好日子~
成功,便是血赚。
失败,也亏不到哪儿去。
思索间,郝源已经来到了方家七爷所居住的闹市闲情府的门口,他也顾不上腹诽这个怪异的名字,对着门口的守卫微微拱手:“麻烦通报方七爷,方家堡执政官郝源邀请他前往寻春觅秋酒楼赴宴。”
说完,他转身就走。
问着路,他很快又在方家堡的贵人区里找到了吴家的大门,又是一番类似的言论后。
他才施施然的来到了寻求觅秋酒楼的门前,早已得到消息的掌柜连忙起身迎过来,低声道:“姑爷,酒席备好了,可有其他吩咐?”
“暂时没有了……噢对了,别忘了把氛围弄得喜庆点——守卫也别藏了,光明正大的站出来,免得被人笑话。”
他也不看面露尴尬的掌柜躬身退走,一路就沿着楼梯来到了顶楼,其中外置的一个约有半个篮球场那么大的平台,便是今天的‘战场’了。
在主座上坐下的郝源,忍不住撑住了下巴,凝视着闹市上来来往往的人群——二桃杀三士,三士皆自刎;一桃杀二士,二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