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比往年大了好多,地面上铺了厚厚的一层,足够一条小狗刨个洞在里面钻来钻去。
“巴迪,巴迪!你给我站住!”把自己裹成一头小熊的少女“嘿咻”一声扑倒在雪地里,两手往下一戳揪出一条黄毛白鼻头的小狗来。
“汪!”小狗的尾巴呼呼直转,吐着舌头想要去舔主人的脸蛋。
“安……抓住它了吗?”另一头“小熊”似乎不太习惯在雪里移动,没走多远便撑着膝盖直喘粗气。
“抓住了呢,凯拉姐姐。”名为安的少女滚了一圈儿才爬起来,她把小狗高高地举了起来,被它抖抖身体甩了一脸的雪。
安惊呼一声,手上下意识的一松。小狗趁机挣脱束缚,再次消失在了雪地里。
“可恶的巴迪,你今天晚饭的肉骨头没有了!”
安正想继续去抓调皮的小狗,却被凯拉一把拉住了:“好了好了别管它了,你不是要教我堆雪人吗?”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出门,可不想把时间都花在追狗上面。
“其实我更想打雪仗来的,那群家伙居然都不愿意……”安嘀咕着,然后满是期待地看着凯拉:“姐姐,我们来打雪仗吧,没有雪仗的冬天是不完美的!”
“请允许我拒绝!”凯拉虽然来自数十年来只下过一次雨夹雪的极南境,但她来这里已经是第二个年头了,自然知道那是一种多么“可怕”的游戏。
她摸了摸安的脑袋:“你呀,不要总像个小男孩一样,女孩子要温柔,文静,堆堆雪人不是挺好的吗,你看爱莎、帕梅拉她们去年还跟着你一起胡闹,今年学乖了以后变得多受欢迎?听说有好几个帅哥跟她们表白了哦……”
啊啊啊,凯拉姐姐又开始说教了,爱莎、帕梅拉之所以变得受欢迎是因为她们接触到魔网了好吗,跟“学乖了”有半个铜子的关系……不行,不能反驳,不然姐姐又要说“是呀,那我们最聪明的安为什么还做不到呢?不就是因为太调皮了吗?”
哼,都怪巴迪,明天的肉骨头也没有了!
安把小手插在裤兜里,脚丫子不安分地踢来蹭去,十足的假小子做派。嘴里嗯嗯啊啊地应着,眼睛却一直看着天上,就差没吹口哨了。
“诶?那是什么?”
“嗯?”凯拉说话被打断了也不生气,顺着安的视线朝天空望去,只见一个白白胖胖,分明就是一大一小两个雪球叠在一起的东西,驾驭着一张满是奇特斑纹的飞毯飞过。
大概是因为它太重了,飞毯时上时下,歪歪扭扭,看上去随时都有坠落的可能。
“雪,雪人都能开飞毯了?”安傻眼了。
“是米蔲学姐的飞毯呢,学姐越来越厉害了,居然可以把雪人做成魔偶……”凯拉的脸上写满了崇拜,她拉起安的小手正色道:“不能这么玩下去了,我们也要更加努力才行!去图书馆吧。”
“诶!?”安的眼珠子四处乱瞟:“我,我,啊,对了,可是巴迪还在外面呢,凯拉姐姐你先过去吧,我把它抓回来再去找你。”
“哦,一定要来哦。”凯拉狐疑地看着她,又加了一句:“不来是小狗!”
安抵住凯拉的背把她往前推:“哎呀,姐姐你幼稚死了,快去占位置吧!”然后转身就跑。
小狗就小狗,巴迪多自由啊,还不用上课不用去图书馆……汪汪汪!还真得谢谢巴迪呢,晚上多给它两根肉骨头好了。
……
与此同时,雪人的肚子里少女与猫正在交谈。
“加里·索尔?”米蔲托着下巴想了想,不太确定地说:“好像是六年级的学生吧……啊对,就是六年级的学生!”
“还有六年级?”苏丁惊奇极了。他到目前为止连五年级的学生都没见过,一度以为特里西弗高等魔法学院就跟地球上的全日制高等教育学府差不多——四年求学之后,普通学生给个学位(学者),比较厉害的学生晋级研究生(魔法学徒)去各位大师那里一边打工一边学习精英知识,特别厉害的学生晋级硕士(初阶魔法师)什么什么的。
“六年级有什么好奇怪的。”米蔲撇撇嘴:“特丽莎学姐可是三十一年级学生呢。”
噗。从图书馆事件被米蔲当面揭穿以来,特丽莎在布米和苏丁面前一直表现得很是低调、正常,甚至还有那么一丢丢的和蔼可亲,以至于苏丁差点儿忘了她其实是个性格恶劣的高龄蕾丝边大婶儿来的。
求豆麻袋!这家伙该不会是用这种方式来接近布米并使我麻痹大意,暗中却一直在做着掰弯布米的工作呢吧?
苏丁越想越觉得可疑,她们俩第一次在话剧里演夫妇他还有些警惕,结果特丽莎表现得格外正常,所有后来她们再扮演情侣苏丁都没有反对过。现在想来分明就是居心叵测、心怀不轨、其心可诛啊!
苏丁强行按耐住立刻就跑去布米那边看住她的冲动——现在是上课时间,特丽莎老大婶儿做不了什么妖。他扒开雪人屁股朝外面看去,却忘记空中风雪更大,险些被迷了眼。
米蔲打了个哆嗦:“快堵起来,冷死了!”她抓起一团雪靠过来,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偷偷瞄了瞄苏丁,不动声色的把破洞补好。
苏丁举起小木牌:“差不多应该追上了吧?”
米蔲眨了眨眼睛:“我用‘法里弗伦之眼’盯着呢,雪人太重了飞得比较慢,所以还差一点点。”
“真是的,就那么一点路非要用飞毯、载雪人,还骗我说绝对不会影响速度。”
“知道了知道了,对不起嘛。”米蔲在苏丁的鼻头上亲了一下,然后一脸讨好的给他挠挠下巴。
突如其来的幸福让苏丁晕晕乎乎地眯起了眼睛,完全没有发现米蔲藏在身后的手上的小动作。
半空中的猫咪飞毯绕了个巨大的弧形完成转弯,朝着来时的方向原路返回。
大约十分钟后,米蔲拍了拍苏丁的屁股:“找到他了哦,要直接下去吗?”
下去呗,看加里离开时那一脸无所谓的表情再加上已经经历过二十多次打击了,难道还会躲在树底下偷偷掉眼泪不成。
苏丁点点头。
飞毯徐徐落地,米蔲抱着苏丁从温暖的雪人肚皮里钻了出来。加里正背对着他们靠在一棵小树身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米蔲咳嗽了一下,清声唤道:“加里·索尔学长。”
加里被吓得跳了起来,手掌在脸上抹了好一阵才转过身来,抓抓后脑勺用很平常很普通的声音答道:“是米萨卡小姐啊,有什么事吗?”
苏丁嘴角一抽差点没笑出声来。这位加里学长果然不能以常理度之,他还真的躲在树底下偷偷掉眼泪了。只是这家伙太善于隐藏自己的情绪,要不是鼻子底下打横冻上的一根冰鼻涕还有脸上那十分醒目的两条雪槽,还真不一定能看出来他刚刚痛哭了一场。
另外,女人在生活中果然都是实力演技派,瞧瞧米蔲吧,看着对方超级滑稽的一张脸,表情居然连半分波动都没有,全然不见参演话剧时那般僵硬的表现。
“不是我找你,是瞄大人。”米蔲指了指怀里的苏丁,后者懒洋洋的“喵”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