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徐锐怎么说的?”
书房之中,黄正元刚刚坐定,便迫不及待地问了起来。
裕王用湿毛巾擦了把脸,说道:“他没有表态。”
黄正元豁然起身,焦急地绕着书房来回踱了几圈,说道:“王爷,您太心急了些,咱们还不确定徐锐究竟心向哪边,这个时候动不如静啊。”
裕王摇了摇头:“这次本王乃是火中取栗,我相信关键时刻他一定会站在本王这边。”
黄正元忧心忡忡地坐了回来,皱眉道:“徐锐此人敏感睿智,到了现在我也没有看懂他这个人,那些说辞能骗得过他么?”
裕王又摇了摇头:“我没打算骗他。”
“没骗他?那您和他密谈了大半夜,究竟在说什么?”
黄正元疑惑地问。
裕王回忆起那晚的谈话,眉头不禁渐渐皱了起来,下意识抓起一把削铅笔的小刀。
辽王府中,年轻气盛的辽王早已没了前几日的意气风发,他也如黄正元一般,在书房内焦躁地来回踱着步子。
“户部究竟有没有对国库下手?”
终于,辽王忍不住问杜若。
坐在下首的杜若摇了摇头:“真的没有,唐久光一肚子都是屎,还用我给他罗织罪名吗?”
“那唐久光那封遗奏上的证据是怎么回事?江南司、西北司、河东司的库银都出了问题,而且手段如此拙劣,谁看了都会以为是你在构陷唐久光!
今日朝会你们也在,太子一党突然抛出那封遗奏,打了咱们一个措手不及,剩下的几手杀招全都胎死腹中,要不是外公见机得快,及时把火烧到老四身上,咱们说不定就功亏一篑了!”
辽王怒到。
杜若脸色一变,皱眉道:“我也奇怪,本官从未授意他们构陷唐久光,而且唐久光是对长兴库动了手脚,根本不关江南、西北和河东的事啊。”
“那便是咱们内部出了问题,有人在唐久光背后动手脚。”
辽王一屁股坐回椅子上,咬牙切齿道。
杜若望向一旁的吏部尚书汤怀信,沉声问道:“汤大人,这三个司的员外郎李重九、毛升和梁文龙都是你举荐的人,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汤怀信摇头道:“绝不可能,他们都是恩师那一门科举出身,与太子绝不会有任何瓜葛,何况这么多年来,这几个人一直在你眼皮子底下,有没有问题你还不知道吗?”
杜若闻言双眼微眯,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这就怪了,若不是他们从中作梗,怎么会出这等事?”
辽王摇头道:“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查,就从这三个人身上入手,一定要弄明白那封遗奏上说的究竟是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忽然被人推开,辽王的一个心腹慌慌张张地冲了进来。
“出了什么事,怎的这般没有规矩?”
辽王见那人面白如纸,不悦地问。
心腹“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急道:“王爷,刚刚传来的消息,李重九、毛升和梁文龙他们……他们……”
“他们怎么了?”
“死了,他们全都死在了府中,听说是被人一剑封喉!”
“什么?!”
杜若和汤怀信豁然起身,辽王瞳孔一缩,好像浑身的力气都被抽了个干干净净,软软地靠在了椅背上。
“三人被杀,遗奏之事便死无对证了?”
辽王呢喃地说。
杜若急道:“王爷,事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白天刚刚出了遗奏之事,现在他们三个就死了,谁都会以为这是咱们动的手啊,若案发现场再留下对咱们不利的证据……”
辽王一惊:“是冲本王来的,有人想置本王于死地!”
汤怀信浑身一颤,凝重道:“明日一早,恐怕朝堂上又会是一场轩然大波,咱们还得早做准备。”
杜若仔细想了想,说道:“明日不是大起,应该还有时间,现在最关键的是稳住都察院的那帮言官,还有……”
说着杜若望向了辽王道:“还有正在查案的裕王。”
辽王摇了摇头:“不行,现在这种情况不能跟老四有任何牵扯,否则便等于是落人口实,你们先回去,我要去外公府上一趟,出了这么大的事,他应该也在等我了。”
第二天一早,裕王和陆尚书便带着刑部一干官员、差役,对李重九、毛升和梁文龙被杀一案展开调查,徐锐也在其中。
在检查完三个案发现场之后,众人回到了刑部大堂。
“说说发现吧。”
裕王揉着太阳穴,和陆尚书对视一眼,问到。
刘浩飞道:“三位死者大概死于丑时一刻至丑时五刻,时间间隔大约一刻左右,全是一击毙命,伤口位于喉管,深半寸,长一寸,应该是同一凶手所为。
三位大人府邸虽近,但毕竟还有一段距离,凶手竟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快速准确地杀害三人,而且没有留下半点痕迹,应该是个一流高手,而且下手前计划十分周密。
另外,三位大人的府邸都不小,内部环境也算复杂,普通人很难准确掌握他们所在的具体位置,凶手针对性如此之强,恐怕背后的势力不小。”
“三位被害人的遗物有什么可疑的吗?”
陆华问到。
刘浩飞看了徐锐一眼,见他眼观鼻,鼻观心,完全没有反应,便开口道:“三人书房的暗格内都发现了与辽王和户部尚书杜若往来的书信,其中李重九的书信中还发现杜若曾暗示他想办法让唐久光和国库扯上关系。”
此言一出,在座皆惊。
“这么说来,此事很可能是唐久光一案东窗事发,杜若或辽王杀人灭口了?”
陆华皱眉问到。
刘浩飞连忙摇头道:“大人,此事要下定论还为时尚早,辽王还不到狗急跳墙的时候,怎么会如此明目张胆地杀人灭口?更何况如果真是他杀人灭口,又怎么会留下如此重要的证据?”
“那就是有人在陷害辽王!”
裕王皱着眉头说到。
刘浩飞低下头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裕王的说法。
然而,眼下正是两大集团斗法的时期,若说到有人陷害辽王,太子便是最大的嫌疑人,又是一条牵涉太子和辽王的线索,想到这里裕王和陆尚书都黑了脸。
“浩飞,你带人继续调查,务必加快速度,官员被杀愈演愈烈,本王和陆尚书罪责难逃,现在得去宫里请罪了……”
说完,裕王起身向外走去,路过徐锐的时候微微一顿,似是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就这样与他擦身而过。
陆华也叹了口气,看了看徐锐,又看了看刘浩飞,跟着裕王走了出去。
待众人散去,大堂里再次剩下徐锐和刘浩飞时,刘浩飞凑到徐锐耳旁,小声说道:“这下麻烦了,说不定圣上不会再给咱们时间查下去。”
徐锐摇了摇头:“没关系,时间充裕得很,我已经找到了突破口。”
“真的?”
刘浩飞惊喜地问。
徐锐点了点头:“我带你去见一个人,她应该会有线索。”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