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众人或犹豫、或怀疑,韩王轻笑一声站了起来。
“诸位,恐怕还没看清局面的是你们吧。”
此言一出,汤怀信顿时眉头一皱便要开口。
杜若一把拉住汤怀信的手腕,朝他摇了摇头,然后笑道:“殿下,徐锐的确崛起得很快,但要说他便是夺嫡的关键,未免也太抬举他了吧?”
韩王摇头道:“敢问大人,除了大哥和咱们之外,朝中还有多少势力,多少关键的人呢?”
杜若道:“自然是新的武将集团、宦官集团,至于重要的人,左大都督算一个,封侯之后的刘异、肖进武也勉强有资格,还有便是汪顺和他的阉子阉孙们。”
“这不就是了?”
韩王笑道:“南北大战之后,徐锐虽是小辈,但在武将之中的威信已经无人能及,更何况现在几乎所有的将领都在求着他的火器,在武将集团中他的话语权已经到了数一数二的地步。
其次,您说能够左右夺嫡之争的人中,刘异与徐锐情同父子,对肖进武有救命之恩,和御马监王顺德、曹安穿一条裤子,上次对太子动手,又拉拢了胡淼。
如果说所有人都是一颗颗珍珠,那徐锐便是一根串起珍珠的线,他的立场足以牵动一大片利益集团跟着他行动。
再者,不知诸位大人发现没有,自泾阳大战后,徐锐回到长兴城开始,他想做的每一件事都做成了,想拉拢的每一个人都拉拢到了。
可他明明动作这么大,这么明显,却没有引起诸位的高度关注,这难道不是他的本事?
更关键的是,谁继位为皇还需父皇说了算,而父皇现在最欣赏,最信任,最喜欢的人又是谁呢?
不错,那个人也是徐锐!
从小到大,本王还从未见过只要能争取到这么一个人,便能争取到这么多势力的好事。
杜大人,现在您还觉得本王抬举徐锐么?”
听到这番话,众人顿时哑口无言,就连杜若和汤怀信也都陷入了沉思。
辽王却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九弟看得准,不过本王也早有准备,这些年也算和徐锐存下一些交情,若说要拉拢徐锐,恐怕没人比本王更有优势了!”
韩王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我猜七哥之所以那么自信,无非是因为三点,其一,徐锐在西川一事上给了七哥很大的面子;其二,大哥与徐锐交恶;其三,徐锐爱慕青梧。”
辽王被说破心事,也不气恼,反而笑道:“有这三点难道还不够么?”
“当然不够!”
韩王坚决地摇了摇头:“七哥把徐锐看得太简单了,首先,西川一事徐锐与七哥乃是互惠互利,他给您面子,也不过是想办自己的事罢了。
第二,徐锐虽与大哥交恶,但几次交锋其实都留下了余地,听说他派徐安歌找到宝皇叔,说天下没有永恒的敌人,也没有永恒的朋友,唯有永恒的利益。
也就是说,只要大哥能放下身段,拿出足够的利益和诚意,徐锐未必就不会站到大哥的阵营中去,而一旦徐锐真的帮助大哥夺得皇位,那么先前的那些摩擦也就不叫事儿了。
第三,若徐锐真的成了青梧的驸马,那十有八九会因为青梧而亲近七哥,可是我却听说徐锐自南北大战归来之后,不知何故,已经与青梧疏远了很多,这中间会不会有对时局的考量呢?”
听韩王细细解读,辽王的眉头越皱越深,不解道:“九弟说得有道理,可是论交情,论利益本王都比太子强得太多,徐锐又怎么会站到太子那边?”
韩王笑道:“七哥,徐锐的选择很多,父皇有那么多儿子,他未必便只能在您和大哥之间选啊!”
此言一出,辽王顿觉醍醐灌顶,讶异道:“你的意思是……”
韩王点了点头,沉声道:“从眼下的局面来看,的确其他皇子都没有与大哥、七哥一争长短的实力,可没实力并不代表没野心,只要能争取到徐锐的支持,实力不就有了么?”
辽王一惊:“你是说老四!”
韩王笑了起来:“四哥这几年可是风生水起啊,不但把持着刑部,而且频频将自己的心腹往外推,虽说都是些不显眼的位置,一开始并不足以令人警惕。
可是他提拔的曲善存已经从一个小小的刑部主事,爬到了陇西省的布政使,俨然是一方封疆大吏,那个八面玲珑的黄正元不也在七哥你的眼皮子底下成了户部的员外郎么?
谁知道这样的人还有多少?难道不值得引起七哥的注意?
还有,四哥与徐锐相交于微末,对比七哥与徐锐的利益关系,更多了一层交情,如果徐锐真的顾念交情,他也会选择四哥,而不是七哥你。
一旦徐锐真的站到了四哥的阵营之中,那么四哥恐怕立刻就会具备很强的实力,虽然与大哥和七哥相比依旧孱弱了些,但勉强形成三足鼎立的局面却已经够了。
到那时,外有星河集团源源不断的财源支撑,内有整个武将集团的摇旗呐喊,恐怕无论是大哥还是七哥都会觉得棘手吧?”
“啪”的一声,辽王突然拍案而起,双眼微微眯着,危险的寒光不停闪烁。
“原来老四也想出来争夺大位,哼,那本王便要看看他有多少斤两!”
韩王摇了摇头:“七哥不必如此,好东西大家都想要,这也怪不得四哥,为今之计便是要阻止徐锐站到四哥的阵营中去,一旦失去了徐锐的支持,四哥便再也没有希望,自然会知难而退。”
“阻止徐锐?”
辽王微微一愣:“听你的分析,徐锐与老四几乎是穿一条裤子,恐怕早就是一丘之貉,这如何阻止得了?”
韩王摇了摇头,笑道:“不然,若徐锐真的站到了四哥的阵营里,他们便一定会在之前的党争之中争取利益,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远远躲开,所以徐锐眼下应该还没有做出决定。”
“哦?!”
辽王闻言心中一喜:“既然如此,本王又该如何争取徐锐?”
韩王笑道:“要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徐锐最在乎的便是星河集团,所以从星河集团入手便可与之接近,但我担心的并不是这个问题。”
“你担心什么?”
辽王沉声问到。
韩王道:“徐锐此人实在太重要,也太厉害了些,没人知道他究竟在打什么算盘,而一旦争取不成,他便极有可能对七哥的大局造成极大影响。
所以咱们必须做好两手准备,决不能被徐锐用拖字诀争取到太多时间,只要确定他不会站到咱们这边,便要……”
说着,韩王伸出拇指,朝自己的脖子轻轻一划。
辽王脸色顿时阴沉下来:“九弟说得对,徐锐越是厉害,作为敌人便越是棘手,若他真的不能为我所用,便必须尽快除掉!只是要如何确定他的心意呢?”
韩王点了点头,自信地笑道:“七哥不必忧心,只要让本王与他见上一面,或许就能猜个七七八八。”
辽王豁然望向韩王,哈哈大笑道:“九弟自小便聪明绝顶,还好哥哥身边有你帮衬,我看呐,你可比徐锐重要多了!”
韩王莞尔一笑:“七哥说笑了,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我不帮你又能帮谁呢?”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