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长兴城北郊一处山谷之中,冬日里难得的晴天,高悬的皓月将整片山谷照的一片银白。
花脸和豫让一步步走在积雪之上,踩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你们早到了半刻。”
突然,山道旁的小树林里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
二人一惊,连忙跪在雪中齐声道:“参见主上!”
沙哑的声音轻轻地嗯了一声道:“事情都办妥了?”
二人对视一眼,花脸道:“启禀主上,事情都办妥了,只可惜徐锐还是逃过了一劫。”
豫让请罪道:“这次是属下们低估了徐锐,本是必死之局,没想到生生让他闯出了一线生机,请主上责罚。”
沙哑的声音冷笑一声:“此事乃是本座看轻了宏威皇帝和徐锐小儿,与你们无关,起来吧。”
二人顿时如蒙大赦,缓缓站起身来,恭敬地低着头,甚至连裤腿上的积雪都不敢去拍。
“眼下辽王与太子之争愈演愈烈,已经没有和解的可能,此间事了,本座不日就将离开长兴。”
花脸一愣:“不知主上此去何处?”
沙哑的声音道:“王爷即将奔赴北齐,这次本座也得去走上一趟。”
豫让急道:“主上,要离武功日渐精进,恐怕不久就将进阶武圣,不可不顾啊!”
花脸也道:“下月初五徐锐也即将率领天启卫启程,到草原赐婚,属下该如何行事还请主上示下。”
沙哑的声音道:“此次令你们前来便是要交代这两件事,眼下本座人手不足,要离进阶武圣在即,算是个不错的打手,不可错过了,本座已令天煞棋流沙五鬼将其带回,豫让你也去从旁协助吧。
至于徐锐,此次之事也是临时起意,正好借用王爷出兵的大势顺手为之,既然让他躲了过去那就不妨多留他几日。
不过他此去草原目的不明,想必也不会安安分分,通知龙图,让他盯紧徐锐,乌力吉那边也打声招呼,免得真让他闹出什么动静,坏了王爷的大事!”
“属下遵命!”
豫让和花脸同时抱拳领命。
花脸沉思片刻,又道:“启禀主上,天启卫的新型火炮仍在保密之中,而且宏威皇帝派出大批高手护卫军工厂,到目前为止属下仍未能取得制造工艺。”
沙哑的声音道:“上次的火炮寂灭军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仿制出几门,王爷说咱们的生产线落后太多,得从基础开始补齐,时间还很多,此事多上心却也不用太着急。”
闻言,花脸眸中神色一松,终于放下了所有心事,朝树林抱拳道:“主上放心,属下一定不辱使命。”
话音刚落,平静的山路上突然吹起一阵狂风,被狂风卷起的积雪四处乱飞,一时间竟如同天降暴雪一般。
狂风来得快去得也快,不过片刻的功夫便已经消失殆尽,飞雪落地,万籁俱寂,无论狂风还是暴雪都好似从未出现过一般。
花脸与豫让双双神色一紧,双手抱拳下拜,露出一副恭恭敬敬的模样,不敢有丝毫造次。
不知过了多久,等山中鸟雀再次啼鸣,花脸才松了一口气道:“主上已经走了。”
豫让掸了掸头上的碎雪,苦笑道:“主上神功盖世,就连我这与武圣仅有一线之隔的人也丝毫看不出深浅,你知不知道主上究竟到了什么境界?”
花脸摇了摇头:“大概比武圣还强些吧……”
说着,花脸又摇了摇头:“武圣乃是一道天堑,如你我这等与武圣仅一线之隔的高手,天下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可真正跨过那道门槛的却只有六人。
没有进阶武圣之人便永远都无法想象武圣的极限究竟在何处,主上虽强,但要说强过武圣恐怕也不尽然,只不过肯定是武圣级别就是了。”
豫让愣了愣:“要说主上的实力超过武圣我是信的,可他的气机十分奇怪,似乎与武圣又有不同。”
花脸道:“武圣之玄岂是你我之流能够揣度的?也许是主上故意为之也不一定。”
“也是,倒是我多想了。”
豫让闻言心中忽然迈过了一道坎,对花脸道:“此间事了,我等也要出发了,他日再见吧!”
花脸点了点头:“小心些,我那师弟邪得很,你可别阴沟里翻了船。”
豫让哈哈一笑,也不说话,转身迈开大步朝山下走去。
花脸目送他渐行渐远,身体忽然一纵,如同蝙蝠一般贴着树冠远远飞去。
与此同时,山下的小路上忽然走出一位古稀老者,蹬上了一辆早已等在路边的轩辕辇。
十几丈开外,影婢神情阴鸷地望着这一幕,轻轻问身边的小胡道:“你认识此人吗?”
小胡凝重地点了点头:“他是韩王座下的第一门客端木锦,至于还有没有其他身份便不得而知了。”
“端木锦……韩王……”
影婢望着渐行渐远的轩辕辇,微微眯起了双眼。
小胡道:“你是怀疑韩王与那些人有牵涉?”
影婢摇了摇头:“韩王有没有牵涉我不知道,但这个端木锦恐怕不简单,方才你为什么不让我上山?”
小胡道:“山中有个极强的存在,虽然你已经进阶一流,等闲之辈难以发现你的行踪,可是只要你一上山必定暴露无遗,你家少主说的是暗查,不必弄出太大动静。”
影婢道:“你觉得方才山中之人会是这个端木锦吗?”
小胡道:“此人方才一定在山中,但是不是山中之人我还不敢确定,按说山中似乎没有别人,可是他身上的气机明明不到武圣级别,和方才那惊天的动静差距很大。”
影婢点了点头:“无论如何,此人既然出现在韩王身边,韩王又与辽王交好,说不定那只幕后黑手就是辽王。”
小胡摇了摇头:“也可能是这位端木锦潜伏在二位王爷身边,利用门客的身份作为掩护。”
眼见轩辕辇消失在夜色之中,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自己心中的推断,渐渐隐没在茫茫雪原之中。
与此同时,西郊的一间茶水铺子依旧亮着昏暗的灯光,黄正元裹着一件厚厚的貂皮袍子,坐在一张桌子面前。
除了他之外,铺子里只剩两桌客人,其中一桌坐着一个三十来岁的阴鸷男子,另一桌则是黄正元的两个护卫以及传话的下人。
桌上的三壶茶水已经喝空,现在黄正元满肚子都是水,脸上的不耐之色已经越来越明显。
又等了一柱香的时间仍然不见动静,黄正元朝传话的下人招了招手,等下人凑到他的身边便低声问道:“你究竟有没有把话传到?”
下人连忙点头道:“已经传到了,那老狗肯定会来!”
“肯定会来?现在已经过了时辰,哪里有半个人影?”
黄正元不满到。
下人张了张嘴,正要说话,门外忽然传来一阵细细碎碎的动静,一刹那,茶铺里的所有人都望向了门口。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