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百年前,北国后汉曾控制八百里瀚海戈壁,因为其疆域未达天骐关,为了抵御更北方的游牧民族,便在这瀚海戈壁的某片绿洲旁修了一座名为石头城的军事要塞。
之后随着后汉政权的瓦解,新帝国已经控制了天骐关,石头城的战略地位便无足轻重,等到大魏统一整个北方,雄厚的实力让石头城彻底失去了作用。
为了节省天价开支,苟延残喘的石头城被彻底废弃,在茫茫戈壁之中渐渐风化。
所谓的新界城其实就是在石头城的废墟上就地取材而建。
这里的所有房舍都十分简单,除了那道简陋的城墙之外,许多建筑其实就是大帐篷,相比起长兴城的奢华,这里简直破烂如乞丐。
然而,这里的繁荣却让徐锐吓了一跳,走南闯北的商人络绎不绝,腰挂各种兵器的豪侠武人比比皆是,高声叫卖各种玩意儿的商贩随处可见,俨然就是一座大集市。
最令人啼笑皆非的是,在外面兴风作浪,令人闻之色变的马匪们,到了这里竟然摇身一变,成了维持秩序的差人。
徐锐跟着这队马匪入城,立刻就有专人上来收取斩获,然后折算成银两就地发放,再由大当家具体分配,该抚恤的抚恤,该奖励的奖励,根本不用他们亲手销赃。
马匪们相互之间不但分工明确,而且还有一套严整的流程制度,运行起来十分高效,丝毫不输长兴的五城兵马司。
如此奇景,若不是亲眼所见,就是打死徐锐也不会相信,而这一切都来自于那位传说中的鬼面魔神,徐锐对此人不禁更加好奇。
“徐兄弟,你的脸色怎的这般难看?”
殷震南骑在马上,笑眯眯地问到。
进城之前大当家殷震南便将徐锐叫到了身边,这也是这几日的常事,一开始这位大当家只是想从徐锐口中套出那位神秘高手的身份。
可是没想到徐锐不但装傻的手段一流,和人攀起交情更是如狗皮膏药一般,无论谁提个话头,他都能打蛇上棍,凭借一张三寸不烂之舌和无比广阔的见闻,将没见过什么世面的马匪们唬得一愣一愣。
几日下来,一众马匪没套出什么有用的东西,倒是都和这个自来熟的小子成了“兄弟”,一会儿不听他讲俏皮话便觉得缺了些什么。
见徐锐一脸为难,却不说话,殷震南又道:“怎么,难道是为了欠兄弟们的那笔买命钱发愁?”
徐锐脸色一僵,似是心中大惊,忙道:“众位兄弟放心,承诺过的那笔钱在下一定会如数奉上,还请大当家的宽限几日,或是派人送我去天骐关取钱。”
殷震南闻言和夜叉对视一眼,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徐锐一脸忐忑地望着二人,努力挤出一丝勉强的笑容道:“不知二位大人在笑什么?我……在下……小人一定不会短了大家……”
夜叉摇了摇头,和颜悦色道:“徐兄误会了,不是不相信你,而是咱大当家已经决定免了那笔买命钱!”
“啊?!”
徐锐顿时愣在原地,双目瞬间湿润。
见他如此感动,殷震南拍着徐锐的肩膀道:“你我一见如故,咱们汉子就喜欢趣味相投之人,你小子还不错,换了别人就是有钱也留不得命!”
徐锐闻言顿时感激涕零:“大当家对在下恩重如山,在下无以为报,不如就此侍奉在大人身边,鞍前马后,以报大恩。”
此言一出,殷震南脸色顿时一变。
开玩笑,徐锐若是留在身边,保不齐那位天启会吃了自己。
夜叉连忙解围道:“不必如此,不必如此啊,大当家的同你交朋友,又不是图你的什么回报,再说了,你的归宿不在这里,做兄弟的又怎么能耽误你的前程不是?还是走吧。”
“走?不行,不行,在下怎能如此忘恩负义,定要与兄弟们生死与共!”
徐锐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大义凛然地说。
殷震南顿时坐蜡,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夜叉连忙又道:“不瞒徐兄,咱们兄弟过的是刀头舔血,杀人越货的行当,徐兄留在这里不仅大材小用,对咱们兄弟也没帮助不是?还是去奔前程吧,说不得哪一天我和大当家的还要你来关照呢。”
“这么说,我真的可以走?”
徐锐狐疑地问了一句,似是还有些不相信。
殷震南见他松口,连忙点头:“可以走,随时可以走!”
徐锐闻言顿时大喜,连忙朝二人抱拳道:“多谢二位大人一路相送,在下这就告辞,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望二位大人千万保重,等我他日发达定来重谢!”
说着,徐锐还学着马匪的模样,做了一个挥别的手势,那样子似是而非,十分搞笑。
殷震南和夜叉看得忍俊不禁,却又不敢真的笑出声来,别提有多难受。
让两人没想到的是,说完这句话徐锐立刻转身,一秒也不多耽搁,逃也似的冲向其余三人,然后带着他们迅速离开马匪的大帐,看样子好像深怕马匪们反悔似的。
殊不知,看到几人离开,殷震南先是长长地松了口气,接着又摇头苦笑起来。
“呼……终于走了,没想到这小子以为咱们放他走是试探,方才他说留下的时候真是吓了我一跳,这个滑头!”
夜叉苦笑着掏出一柄匕首递给殷震南,正是当日从身后偷袭徐锐的那汉子手里的其中一把。
“入城前还没有,方才这东西便出现在属下包里,看来那位天启前辈还真的盯着咱们的一举一动啊。”
殷震南闻言,脸色微微一僵,从怀里掏出了另一把匕首道:“我这也是一样,是那人在提醒咱们放人呢。”
夜叉见殷震南手中的匕首,心中一阵后怕,庆幸道:“那人比咱们预想得还要强,竟神出鬼没到了这般地步,还好这一路有惊无险,也没露馅,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殷震南点了点头:“此人恐怕来头很大,甚至不在总瓢把子之下,也许还会更强。”
夜叉眉头一皱:“你是说此人很可能是那六位武圣之一?”
殷震南点了点头:“恐怕也只有武圣才能在白日之内躲过所有人的视线,如此大摇大摆地将两柄匕首送入你我的口袋之中。
退一步讲,就算他真的不是武圣,有这等身手之人也定然会和那六位有密切联系,无论如何都是咱们惹不起的人物!
记住了,此事不得声张,死了的兄弟多给些抚恤,对外只说遇到了硬点子,千万别想着找回场子,若是惹出天大的祸事,谁也保不了咱们!”
夜叉闻言脸色一白,深以为然,下意识重重点头。
另外一边,徐锐领着栖霞公主和闫家兄妹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走出马匪营地,栖霞公主知道其中内情自不必说,两兄妹却如同做梦一般,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徐锐可不管这么多,他就像个孩子,对新界城里的一切都充满好奇,每个摊点都要停下脚步,问东问西。
闫家兄妹一路跟着他苦笑连连。
“看来人无完人,这徐兄的确是个奇人,可江湖经验缺真的不高,他救了咱们的命,咱们也得保护好他。”
见徐锐压根不怕在这人生地不熟的新界城惹上麻烦,闫盛小声对闫思琪说。
闫思琪虽然一百个不情愿,可毕竟刚刚承了人家的情,便也没有推脱。
徐锐正在一处摊位前认真看着据说是马匪们从戈壁中寻来的假宝物,身后突然有人大喊一声:“比斗快要开始了!”
顿时,所有人都好似疯了一般,朝新界城中心跑去。
“咦,这是怎么回事?”
徐锐莫名地自言自语了一句,扭头却见闫盛忽然满脸激动,甚至脸上的肌肉都在微微抽动。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