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赫巴鲁哈哈大笑道:“我和你父汗乃是兄弟,一直把你当作侄女看待,如今你们金山部虽说衰败了,可叔叔不是那种势利眼,只要你与我儿子帕图成亲,金山部和我便成了一家人,也更方便我照顾你们不是?”
“住口!”
木春黎闻言大怒道:“阴山王,你这个无耻小人,先是与乌力吉勾结,将大汗骗到河北,帮助乌力吉政变,现在还有脸逼别吉下嫁你那不成器的儿子!
你别忘了,咱们别吉可是像胭脂山一样高贵的女人,要嫁的是天底下最强悍的勇士,你那儿子连一头牛都拉不倒也想娶别吉?别做梦了!”
苏赫巴鲁闻言脸色顿时阴沉无比,却没有立刻发难,而是阴阳怪气地说道:“木春黎,你别总活在自己的白日梦里,现在大汗已经换了人,你们金山部再也不是汗帐所在的日出之地。
现在的你们不过是一条流浪狗,谁遇见都能用木棒子敲打几下。
别吉?
我苏赫巴鲁看得起你们才叫一声别吉,若是惹得急了,老子自己带人杀来,把你们金山部杀个片甲不留,自己把人抢过去就是。”
“你!”
木春黎怒不可遏道:“你敢亵渎誓言,对日出之地动手!”
苏赫巴鲁翻了个白眼:“如今世道变了,古老的誓言已经变色,新的时代就要到来,别再提什么过去,这是你们唯一的出路。”
“你!我杀了你!”
木春黎涨红了脸,一把拔出腰间的弯刀,就要朝苏赫巴鲁头上砍去。
听到帐篷里的动静,苏赫巴鲁守在门外的侍卫们立刻冲了进来,将木春黎团团围住,大战一触即发。
“住手!”
青女大喊一声,木春黎下意识停了下来。
依旧大咧咧坐着的苏赫巴鲁摆了摆手,一众侍卫连忙同他行了个礼,重新退出了大帐。
苏赫巴鲁笑眯眯地望向青女,玩味道:“怎么样,青女侄女愿不愿意答应苏赫巴鲁叔叔的提议?”
青女强压下心中的愤懑,努力挤出一丝笑容道:“苏赫巴鲁叔叔,此事实在太突然了些,总得让我想想吧?”
苏赫巴鲁轻轻抓过青女的手,放在他肥硕的掌心缓缓揉搓,淫笑道:“侄女放心,有你苏赫巴鲁叔叔在,没人敢欺负你们,你也不用再苦苦支撑破烂不堪的金山部,叔叔都会帮你做好的。”
青女和木春黎闻言又是一惊。
言下之意,苏赫巴鲁不光是想得到青女的人,还想彻底吞并金山部,金山部虽然几次被乌力吉击败,实力大减,却仍旧是历代大汗所在的部落,若真的能得到金山部,意义非凡。
青女强忍着心中的怒火和恶心,把手从苏赫巴鲁的魔抓下抽了出来,勉强笑道:“请苏赫巴鲁叔叔给我点时间,我一定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苏赫巴鲁冷笑一声:“好,我就给你十天时间,大汗大婚之前你必须给我答复,要么你乖乖地答应,金山部从此之后同我们成一家人,要么我带人来杀光金山部的人,把你抢走,没有第三条路!”
说完,苏赫巴鲁贪婪地看了青女一眼,然后站起身来大笑着走出了帅帐。
“别吉,苏赫巴鲁是狡猾的狐狸,他同乌力吉一样野心勃勃,若是让他得逞,咱们金山部势必会被其吞并,您可千万不能答应啊!”
木春黎见青女一脸为难,不禁急到。
青女苦笑一声:“若无不答应,族中老幼就会被杀,咱们现在已经没了战士,你让我怎么办?”
木春黎咬着牙道:“别吉不用担心,我这就去把老人和半大的小崽子们都集合起来,大不了和他们鱼死网破!”
说完,木春黎站起身来,转身朝大帐外走去。
青女望着他的背影,却没有开口挽留。
这一瞬她心里五味杂陈,部落的荣耀、责任、流血、惨嚎纷至沓来,这其中还有一张俊秀的脸,正是在长兴城时徐锐那玩世不恭的坏笑模样。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青女捂住脸,眼泪不争气地流了出来。
她今年不过才二十一岁而已,弱小的肩膀却要扛起太多的压力,长期累积的痛苦和折磨先化作悲伤,再便成泪水,止也止不住。
“姐姐……”
就在这时,大帐门口突然传来一个怯怯的声音,已经十岁的巴音犹豫着走了进来。
青女连忙背过身去,迅速擦干脸上的泪水,挤出一丝笑容道:“不是让你跟着师傅学套马吗?怎么回来了?”
巴音望着青女红红的眼睛,小心翼翼地走到她对面坐了下来,想了好一会儿才道:“听说苏赫巴鲁叔叔想要你做他的儿媳?”
青女脸色一变:“谁告诉你的?”
巴音道:“他们已经在部落里传开了,说是你不答应就要杀光咱们族里所有的男丁。”
青女眉头一皱:“他这是在离间人心,好狠毒的苏赫巴鲁!”
“姐……”
巴音又怯怯地唤了一声。
“什么?”
青女疑惑地望着他。
巴音好似鼓足了勇气,深吸一口气道:“姐姐就答应了吧。”
“你说什么?!”
青女一惊,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难以置信地问。
巴音开了口便好像有了勇气,干脆一股脑道:“姐姐,我不想死,你嫁给苏赫巴鲁叔叔的长子为妻,咱们便有了靠山,草原上没几个人敢得罪苏赫巴鲁叔叔,咱们也就不用再担惊受怕了!”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青女盯着巴音冷冷地道:“你知不知道苏赫巴鲁是害死父汗的凶手之一?知不知道咱们和他有不共戴天的血仇?知不知道我们身体里流淌的是历代大汗的尊贵血脉?!”
“我知道,都知道,可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我们活得还不如狗,什么血仇、汗位,他们想要就让他们拿去好了,我无所谓!”
不等巴音把话说完,“啪”的一声,青女狠狠一巴掌扇在了他的脸上。
巴音捂着脸,愣愣地望着青女,脸上写满了恐惧和委屈。
青女心中一酸,一把将巴音搂在了怀里,眼泪不争气地往下流。
“巴音,你记住,你身体里的血可是无数代族人不知道流了多少血才换来的,你是黄金家族最后的男丁,是帐外那些老弱妇孺唯一的希望,也是我唯一的希望。
你是天生的大汗,是草原的王,你必须带领全族活下去,然后为父汗报仇,夺回本该属于我们的一切,这是你的责任明白了吗?”
巴音木讷地点着头,但眼中却没有丝毫的认同,有的只是恐惧,越来越深的恐惧。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