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离的目光似是被那棋盘吸住,两只眼睛瞪得老大,仿佛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不仅如此,徐锐还发现这一刹那,要离体内原本凝滞不动的气机突然好像漩涡一样重新开始流动。
这一动便好似江河入海,生生不息,一发不可收拾,澎湃的气机甚至从要离体内逸散出来,惊得徐锐目瞪口呆。
徐锐记得要离说过,他体内的经脉已经被宁迁混杂剑意的气机摧毁,短时间内根本无法调动,此刻要离的气机却如万马奔腾,难道是转瞬之间便已经将宁迁的气机破去,并修复好了经脉?
关键是在这之前要离并无任何动作,只是看了棋盘一眼,难道这局棋真有那么神奇?
想到这里,徐锐豁然望向棋盘,却刚好迎上了老者的目光。
聊着笑盈盈地望着徐锐,他皮肤黝黑,面容和蔼,额头的皱纹如刀刻一般,加上那一身朴素至极的打扮,像极了普通的老农。
“让侯爷好找,小老儿心有惭愧啊……”
老头一开口便叫徐锐一惊。
“你……”
徐锐微微一愣,惊呼道:“您便是洪大都督?”
老头笑着点了头点头道:“些许虚名而已,侯爷不必如此称呼。”
徐锐呼吸一窒,虽然看见要离的反应,徐锐便将他的身份猜了个七七八八,但传说中的洪广利不仅是大魏唯一的武圣,更是朝廷曾经的第一战将。
在见他之前,徐锐曾无数次幻想过洪广利的模样,每一次都是高大英武,不怒自威的形象,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其貌不扬,瘦弱矮小的老头。
“徐锐拜见前辈!”
徐锐回过神来,连忙朝洪广利拱手下拜。
可是他的腰刚弯到一半,就好像被两只无形的大手拖住,让他怎么怎拜不下去。
徐锐心中又是一惊,明白这是洪广利的气机强横到了极点,达到了隔空托物的地步。
“前辈,您这是?”
徐锐诧异望向洪广利,不解地问。
“侯爷不必如此,想必昨夜圣上招侯爷进宫,是给侯爷出了个难题吧?这次倒是小老儿给侯爷添麻烦了。”
洪广利依旧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不仅没有半点架子,甚至语气客气得令徐锐有些不太自在。
徐锐连忙摆摆手道:“大都督多虑了,身为臣子本当为君父解忧,何况大都督乃是我大魏柱石,军中前辈,于情于理晚辈都义不容辞!”
洪广利笑着摆摆手道:“侯爷豁达,小老儿却不敢这般理所当然。”
说罢,拖着徐锐的那股力量猛然增大,将徐锐往上一掀,重新站直。
徐锐苦笑一声道:“大都督乃是在下前辈,实在太客气了些,让晚辈如何敢当?”
洪广利摇头道:“侯爷今日来此不是专门为了同小老儿客气的吧?你我二人若是一直这寒暄下去,岂不是什么事都做不了了?”
说完,洪广利哈哈大笑,一股豪迈之气油然而生。
徐锐被洪广利的气度折服,顿时心生好感,想起方才的客气也有些啼笑皆非,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
这时,他终于想起了要离的异状,脸色微微一变,指着要离问道:“前辈,我这位朋友究竟怎么了?”
洪广利望了要离一眼,脸上闪过一丝艳羡之色,叹道:“侯爷的这位朋友果真同您一样惊才绝艳,小小年纪一身武功已是出神入化,距离武圣仅仅一线之隔。
只不过他悟性太高,以致学什么武学都是轻轻松松,到头来却难以在武学一途中找到属于的自己的道路,所以才一直捅不破这层窗户纸。
方才在巷口看见二位,我便瞧出了问题,所以特意摆了一个残局,你这位朋友果然一眼便瞧出了奥妙,立刻便破解了宁迁的气机,彻底弄清了武圣的真滴。
侯爷放心,他现在的状态乃是一种可遇不可求的顿悟状态,等他彻底完成顿悟之后自然会清醒过来!”
洪广利说得轻轻巧巧,可是徐锐心中却掀起了轩然大波。
他知道要离为了突破武圣瓶颈付出过多大的努力,寻找了多少种方法,可每次却都略欠一点。
而洪广利不仅远远望上一眼便看出了要离的资质与瓶颈,甚至随手摆下一副棋局,便能将要离求之不得的武圣瓶颈横推过去。
这是何等神迹?
若不是对武学有极高的研究和造诣,绝不可能做到这般举重若轻,甚至可以说洪广利对武学的理解远在徐锐见过的卓力格图和宁迁之上。
也许是看出了徐锐的心思,洪广利失笑道:“侯爷切莫将小老儿想得这般神奇,你朋友能得这场机缘,主要还是靠他厚积薄发,小老儿不过是稍稍因势利导,便立刻水道渠成了。”
徐锐忽然又想到一个问题,皱眉道:“前辈,宁迁毕竟是天下六大武圣之一,先前我这朋友一直拿那些气机没有办法。
可是您的这一局残局便让他轻易破掉宁迁的气机,想必要您对宁迁的气机十分熟悉,难道这背后还有什么往事不成?”
洪广利笑道:“这是自然,侯爷今日来找小老儿不就是想知道这些事么?”
徐锐被戳破了心思也不羞恼,所幸干脆道:“晚辈最想不通的便是您为何会答应与宁迁死战。
正所谓千金之体,坐不垂堂,您老叱咤北朝数十年,是我大魏的定海神针,早已不用证明什么。
而那宁迁不过是个野村夫,除了头上顶着武圣的头衔,毫无为人称道之处,只要您一声令下,他甚至都走不到长兴城来。
您与他身份差距如此之大,完全可以不用理会这场决斗。
可您不仅答应了决斗,甚至还请求圣上出面保全对手,晚辈百思不得其解,能想到的唯一可能便是您和宁迁之间有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和渊源。”
洪广利闻言哈哈大笑:“侯爷果然才思敏捷,小老儿与那孩子的确有些渊源,这次决战是小老儿二十多年前给那孩子定下的承诺,如今不过是兑现当年的承诺而已。”
“当年的承诺?”
徐锐疑惑问道:“恕晚辈直言,这场决战您并无必胜的把握,一旦战败极有可能殒命,是什么样的承诺要让您付出生命的代价?您又为什么会给宁迁一个承诺?”
洪广利闻言,深深地叹息一声,双眸之中闪过一丝苦闷的回忆之色。
“小老儿我活了八是多岁,手上不知留下了多少敌将的鲜血,这条老命早已够本,又怎么还会在乎生死?
硬要说的话,一切还得从与二十多年前与北齐的那场大战说起。
二十多年了,当今圣上那时还是太子,也同此刻一样,先皇大限将至,几个皇子群雄逐鹿,当今圣上处于被动,而且形势岌岌可危……”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