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花了一个上午的时间,向南才将这件青铜剑残片全部粘接完毕。
此刻再去看时,这件青铜剑文物,虽然还是色泽暗淡,无锋无刃,看上去就好像一根残破的烧火棍一样,但总算能看出它是一件长条形物体了。
要知道在这之前,这件青铜剑碎得完全看不出形状,不注意的还以为这是几块土坷垃呢。
将青铜剑清理干净助焊剂等杂质,以及多余的粘接剂,向南正准备将青铜剑修复的另一道难关——锋刃残缺给补全时,李馆长从门外走了进来。
他笑着对向南说道:“向专家,先歇一歇,该吃午饭了。”
“这么快?”向南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将手中的青铜剑放下,说道,“好吧,稍等一下。”
李馆长站在一旁,看着向南不紧不慢地收拾着工作台,开口说道:
“中午我带你去一家苏菜馆尝一尝,那里的师傅和伙计都是从金陵来的。你出差半个月了,估计也很想念家乡菜了吧?”
“不用那么麻烦。”
向南转头看了他一眼,说道,“到食堂随便吃点就可以了。”
顿了顿,他又说道,“这两天我应该都要过来修复青铜剑,李馆长也不用每次都过来陪我,到了饭点,我跟小周他们一起去食堂吃就行了。”
李馆长见向南的表情不像是作假,便点了点头,说道:“好吧,只要你不觉得我怠慢了你就好。”
向南摇了摇头,笑道:“怎么会?工作最重要嘛。”
收拾干净工作台后,向南又对小周说道,“小周,一起去食堂吃饭吧。”
“好的。”
小周立刻放下手里的三足圆鼎,匆匆到洗手池里洗了手,跟着向南就出了修复室。
吃过午饭之后,李馆长还有别的事,就先回办公室了,向南则跟着小周一起回到了修复室里。
一到修复室,小周就坐在椅子上,掏出手机玩起了游戏,玩了一把游戏,抬头看见向南又坐在工作台前忙碌起来了,连忙吐了吐舌头,乖乖地退出了游戏,也开始做起事来。
他一直都很钦佩向南,这么年轻,就能在文物修复领域取得这么大的成就,一般人都没这个能耐。
在钦佩的同时,他也很羡慕向南的天赋,他也一直将向南的成功归咎于他超人的天赋上。
可现在他明白了,天赋也许是向南成功的因素之一,但决定向南能否成功的关键,还在于他自身的努力。
大部分人在休息的时候,他依然在努力工作着,日积月累之下,他不成功,谁成功?
又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向南才将青铜剑锋刃上锯齿般的残缺给补全了,但这个关卡还没有完全过去,等到打磨时,才是考验。
锋刃残缺部位的面积很小,配补材料与原器物的接触面也就很小。等到了打磨的时候,不用力就收不到效果,稍一用力,配补材料又掉了,掉了就得再补,补了一打磨又会掉……
总而言之,是一件十分麻烦的事。
第二天上午,向南一来到修复室,就从工具箱里拿出砂纸来,开始打磨青铜剑的剑身,果然,还没打磨多久,前一天已经补全的锋刃残缺部位,又开始变得像缺了门牙一样,坑坑洼洼的。
没办法,向南只得重新再补一次。
反反复复折腾,花了大半天时间,向南才将青铜剑打磨完毕。
打磨完毕之后,紧接着就是最后一项作旧处理了。
这一步并不复杂,向南将打磨光洁的青铜剑镀上一层铜,然后放到4~10克/升的弱硫酸溶液里面浸泡5~15秒钟,然后再将青铜剑取出,放入到过硫酸盐碱性溶液中进行氧化处理。氧化处理结束之后再用皮革边角料的毛面慢慢蹭光。
做完这些之后,向南再用加入了少量铜缓蚀剂的清漆在青铜剑上薄薄地涂上一层,这一步可以提高古铜色表面的防蚀性和抗变色性能。
到这一步,青铜剑已经算是完全修复了。
此刻再去看时,这件青铜剑文物浑身散发出古铜色,色泽雅致、古色古香,锋刃处寒光凛冽,端的是一柄好剑。
小周正好抬头看到这件青铜剑,两只眼睛瞪得老大,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
这就是之前看到的那堆土坷垃一样的青铜剑?简直是化腐朽为神奇啊!
“青铜剑修好了?”
已经到了下班时间,李馆长很准时地出现在了修复室的门口,他盯着向南手里的那件青铜剑文物,两只眼睛像是会发光,
“快,快拿给我看看!”
向南没有说话,直接将这件青铜剑文物放在了工作台上,朝李馆长示意了一下。
李馆长连忙走上前来,伸出手来,小心翼翼地抓住剑柄,将这件青铜剑文物举了起来,然后对着门外的光线细细地查看了起来。
“好精湛的修复技术!”
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李馆长才缓过神来,他长呼了一口气,看着向南的眼神里满是惊异,缓缓说道,
“这件青铜剑文物浑身上下居然看不到一丝修复痕迹,就好像从来没有残损过一样,如果我不是知道整个修复室里仅有这么一件残损的青铜剑文物,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拿错了。”
向南连忙摆了摆手,一脸惭愧地说道:“李馆长过奖了,其实,这件青铜剑文物,我还是有些地方处理得不够好。”
“那是你自己的要求太高。”
李馆长捧着青铜剑,乐得眉飞色舞,“这件青铜剑文物,哪怕我送到京城故宫博物院那边去修复,那些资深修复师也修复不到这种程度,这起码得是专家级的水准。”
这话向南可不好接,只能笑了笑。
李馆长又将这件青铜剑文物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这才依依不舍地将它小心地放到一个古董盒里,然后又将盒子放进储存文物的保险柜里锁好。
做完这些之后,他长舒了一口气,伸手使劲拍了拍向南的肩膀,大笑着说道:
“向专家,走,今天高兴,咱哥俩得好好喝两盅!”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