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开了将近一个小时,才缓缓地开进了城南一处高档小区,然后在一处联排别墅前停了下来。
“到了。”
夏振宇领着向南下了车,活动活动了一下手脚,然后上前摁了摁门铃,趁着等人开门的时间,对向南介绍了起来,“这个葛亮啊,以前跟我住一个胡同里的,家里也穷得很,他早年在京城的老墙根下趟‘鬼市’,赚了第一桶金,后面就开了古董行,慢慢地就发家了,顶聪明的一个人。”
向南点了点头,还没开口说话,别墅的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了,一个头发花白,身材清瘦的老人从里面走了出来,看到夏振宇后,便笑了起来:
“小鱼,好久不见了。”
“小油条,早跟你说了别叫我外号,你偏不听。”
夏振宇瞪了对方一眼,随后才对向南介绍道,“喏,这位就是老哥们,葛亮。”
葛亮朝向南点了点头,又问道:“小鱼,这位小伙子是?”
向南笑了笑,自我介绍道:“向南,方向的向,南北的南。”
“向南?”
葛亮先是迷惑了一下,紧接着恍然大悟,“哦,原来你就是向南,欢迎欢迎!”
夏振宇很不爽地低“哼”了一声,说道:“你就是在门口欢迎我们的吗?”
“呵呵,你都一大把年纪了,脾气还是这么爆。”
葛亮摇头笑了笑,往边上站了站,对向南说道,“来来来,进寒舍喝杯茶。”
夏振宇倒是一点也不客气,双手往身后一背,昂首挺胸地走了进去。
向南和葛亮互相谦让了一番,也跟着进了屋子。
在客厅里坐下之后,葛亮让家人上了茶,夏振宇这才开口道:
“小油条,事情在电话里我都已经跟你说了,我这次过来的目的,就是想看看你之前收回来的那件战国时期的青铜镂空龙纹镜。”
说着,他看了看向南,继续说道,“这青铜镜实际上不是我要看,是向南要看,他目前正在给丁春城修复一件战国青铜镂空龙纹戈,希望借你的青铜镜做一个参考。”
葛亮笑着说道:“你都开口了,我能说不吗?”
夏振宇眼睛一瞪:“你敢。”
“你看你看,这小鱼变老鱼了,是越变越凶悍。”
葛亮抬手指了指夏振宇,对向南笑道,“你别见怪,我跟他穿开裆裤的时候就认识了,一直都是这么闹过来的。”
“这证明您跟夏老爷子的关系铁啊。”
向南当然不会见怪,笑着附和了一句,说心里话,这两位老头几十年的交情,到了现在还这么好,他还是十分羡慕的。
回想自己这二十来年,虽然一直沉浸在文物修复的世界里,但也交到了两个好朋友,心里还是很欣慰的。
这两个好朋友,一个是高中同学赵晓辉,一个是大学室友钱小勇,平日里虽然联系不多,但只要自己有事,他们必定召之即来。
当然,如果他们有什么事,向南也一样会尽力帮忙。
“我就不叫你向专家了,这样显得太生分,你不自在,我也不自在。”
三个人聊了几句之后,葛亮便站起身来,对向南说道,“我跟老夏一样叫你向南好了。那件战国青铜镂空龙纹镜,就在我的书房里,我带你去看一看吧。”
说着,他又看了看夏振宇,问道,“你是一起来,还是留在这儿喝茶?”
“我也去看一看。”
夏振宇放下手里的茶杯,站了起来,笑道,“看看你这老油条的眼光有没有长进。”
葛亮轻“哼”了一声,也不搭他的话,转身就往楼上走去。
夏振宇和向南则一前一后,也跟了上去。
二楼的书房,是一个套间改造而成的,朝南的那一面隔出了一个小的办公间,里面放着一张宽大的老板桌,上面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写字桌对面则是一组双人沙发。
办公间里有一个门直通里面的书房,书房的面积有三个办公间那么大,两面的墙壁上,镶嵌着高大的木制书架,上面整整齐齐地摆满了各种各样的书籍。
向南只是随意瞄了一眼,就发现很多书籍都已经有些老旧了,书脊的部位都被磨得有些残破,想来,是这些书经常会被人翻看的缘故。
夏振宇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忍不住啧啧称奇:“老油条啊,你一个初中都还没毕业的,居然看了这么多书?你不会是到旧货市场买了一堆旧书来充数的吧?”
葛亮气得差点笑出来,他没好气地瞪了夏振宇一眼,说道:“我用得着买旧书来充数?”
“哦,也是,你这么有钱了,也干不出那种丢份子的事。”
夏振宇点了点头,随后又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很肯定地说道,“那你是把新书给作旧处理了?”
葛亮连头也不回,根本就懒得搭理他。
可向南却是明白,他的成功并不是侥幸,一个肯沉下心来努力学习的人,总有一天会出人头地的。
葛亮朝前头走去,然后蹲下来从书架中部抽出几本书来,伸出手在书架后面点了点,随后打开了一个装在墙壁里头的保险柜,从里面取出来了一个古董盒。
他将古董盒放在窗前的一张书桌上,然后笑着对向南说道:“向南,青铜镜就在书桌上,你自己拿出来看吧。”
“等等,等等!”
夏振宇一把拦住向南,然后快步朝书桌走去,一边走一边笑道,“我先看,我先看!”
说话间,他几步就来到了书桌旁,然后伸手将古董盒打开,小心翼翼地将里面的那面战国青铜镂空龙纹镜取了出来。
“嚯!果然很漂亮,很精致啊!”
夏振宇轻呼了一声,拿着青铜镜仔仔细细地看了起来,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长出了一口气,忍不住赞叹道,
“战国时期,是古代青铜镜艺术成就的高峰期之一,尤其是镂空复合镜是其中的翘楚。这件青铜镜,器形精致瑰丽,镜面与镜背结合之处设计独到,纹饰精美细腻,哪怕是在当时,也应该是一件难得的上品!”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