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夷国,虽偏于一隅,海岛地理狭小,但因为与西陆各国通商日久,经济强大,符纹剑道都有专精。
尤其近百年来,更是剑道大兴。
跟前剑道之城东野的衰退相比,正是此消彼长,气运转移。
近五十年来,更隐隐然,有以一岛之国剑道可力压夏联之势。
所以,东夷剑客,都是骄傲的。
即使身在夏联,身在东野。
这东夷剑师,便有着同样的骄傲,或者说是狂妄。
看到这女子姿容冷丽有殊于东夷女子,便心向往之,但还有些自惭形秽。可见到女子背着剑,却莫名生了自信。东野如今剑道,比起东夷可差得远了。
“我,柳生家剑豪的干活,指点你大大的!”
他虽然长的丑,但是想得美,还在大声说着,突然警觉不对。
一座巨大的冥息无声坟起,黄泉暴息,一瞬间便如黑暗降临,笼罩在黑渠左右,令蔓延几里长的观景游客无不为之战栗。
更有长长的一条冥息探了出来,头上鳞角森然,眼眸漠然的向下俯瞰。
很多人都软倒在地上,屎尿横流。
更有人跪地磕头,祈求黑渠息怒。
这东夷剑师铮然拔出剑来,他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到剑身符纹上,鼓荡剑气盈然,意图抗衡。
可令他绝望的是,这条黑龙轰然而来,张开大嘴,吞噬向那灰色系装扮却容颜明丽的女子。
还连带着他。
他这浩荡血勇,这澎拜剑意,在这冥息之龙的漠然威压下,毫无作用,就像小小的泡沫,一触就破碎。
他这瞬间无比后悔,后悔不该搭讪这女灾星,也不该激怒这黑渠冥息。
黑渠冥息轰然而降,如惊涛拍岸。
越过栏杆,拍的是那离开人群的灰衣女子跟尾随纠缠的东夷剑师。
还有清醒意识的游客,都惊骇的瞪大眼睛,似乎已经看到了悲惨的后果。
但结果弥漫于黑色的冥息中。
当蜿蜒的冥息廻流,越过栏杆回归黑渠的时候。
她们才看清楚:
地上的东夷剑师瘫倒在地上,意识恍惚,口眼歪斜,涕泪长流。
在他身畔,一口雪亮符剑丢在青石地砖上,黑乎乎的,锈迹斑斑。
可那灰衣女子却好端端的,身影已经飘然远去。
她一路行,黑渠中的灰暗雾气便一路起伏,凸起雾气变幻出种种形态。
直到她缓缓消失在通往桥站的回廊里,这黑渠冥息才平息下来,恢复原貌。
仿佛刚刚的肆虐,只是幻相。
张一乘车通过黑渠高架符桥的时候,已经是上午9点半。
这是一列纵贯南北城的符轨动车。
票价25元!
张一坐在车厢中间靠窗的软座上,掂量着手里的锦囊。
手感有些差异,比此前重了一些。
张一估算,大概是多了50克,一钱的份量。
这就是所补充冥息的重量么,戴在脸上一定会沉实不少。
虽然隔着皮袋跟锦囊的双层防护,但张一依旧能感觉到面具的冰冷。
似乎比此前更冰冷了一些。
过了早高峰,晚高峰还没来,所以这个时间车厢内乘客不多。
宽大的椅背,狭小的空间遮掩了张一的身体,不会招惹来太多目光。
张一看着窗玻璃,想着黑渠冥息。
“它似乎只是来跟我打个招呼,顺便补充面具?”
窗外的风景飞速的后退,在玻璃上映出浮光掠影。
就如生命,飞快而短暂。
张一将座椅向后放了放,蜷曲身体,放松精神。
符轨动车虽然没有空乘速度快,但在2个小时后,还是抵达了东野大学符轨站。
11点39分,张一走出了符轨站,进入东野大学。
监察部,黑渠监控站。
三十几个研究员,十几个监察官,正激烈的讨论着黑渠此前的异常动静。
好端端的休息日,它又发疯了。
说实话,最近这一年来,黑渠的多次不规律异动,给他们带来极大的困扰。
因为这在很大程度上关系到东野未来的走向。
而这一次,黑渠的异动,跟以往却不一样,是有迹可循的。
他们讯问了在场的所有目击者。
一部分游客神智不清。
剩下的人,都提到了一个灰衣女子。
在冥息之龙的遮天起伏背景下,那女子负剑漫步而行的奇异风姿,是很多人此生都抹不去的记忆。
她如同一个黄泉女王,在检阅这黑渠中的浩瀚冥息。
但可惜,冥息的肆虐下,那一刻所有的终端都丧失了功能。
没有人能记录下那女子的惊世容颜。
而最接近那女子的一个东夷柳生家剑师,却是被冥息侵蚀最重,到现在还神智错乱,大小便失禁。
听到报告,监察六部部长沈放心中不屑。
东夷剑师……
但他随即目光凝重。
每一次黑渠的动荡,都会预示着某些事件的发生。
最严重的一次,莫过于东野博物馆事件。
那一次,有幽州苏家的判官苏判介入失踪。
而那次,并不是黑渠动荡最厉害的一次。
所以沈放跟其他监察长官都有大胆的猜测。
那就是……东野某处,暗地里还有更重大的事件发生。
只是不为人知。
也不为他们监察所知。
他们也不晓得那些事件会带来哪些影响。
但所有不在监控下的影响,都不是好的影响。
所以看着黑色制服们讨论争吵,沈放面色虽保持沉静,但是内心却是不安的。
他想到上次,莫大人一路前行的决绝。
东野藏着大鳄。
他一旦浮出深潭,张开嘴巴,就连监察部都要脱层皮的。
想到这里,沈放询问:“最近东野有哪些知名人士到来,明面或暗地的,都给我。”
收到报告后,他在一个名字上画了一个圈,下命令:“向上申请,将陈思奇身边的监控力量加大。”
想起关于陈思奇的内部资料,他喃喃道:“虽然多余,可安全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