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家情况比较特殊,崔老爷子早就有心培养孙儿崔灏为传人,也就是清河崔氏下一任家主,所以这次崔灏回去,是要继任家主的。”杜少清解释道。
李二好奇道:“哦?竟有此事?
如此说来,那崔老爷子的确不凡,但这份魄力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比较崔灏才二十出头,这么年轻的人物,扛得起起来偌大一个清河崔氏吗?”
杜少清点头道:“正是如此!崔灏的能力毋庸置疑,关键是清河崔氏内部并不是铁板一块的,这次崔灏肯定不能顺利继任家主,闹不好还会有一出劫难。
他可是小婿亲传弟子,徒弟有难,不能见死不救吧。”
“你的身份,还敢再去崔家?
崔老爷子不在了,可能没人护着你了,算了吧,朕派一队人马去讲崔灏接回来好了。”李二担忧道。
杜少清哈哈大笑起来:“多谢岳父关心,小婿自认为还不至于怕了他清河崔氏,此去一来是营救徒弟,二来是践约,即便是崔老爷子不在了,约定还在,怎么也要在对方坟头上柱香。”
虽然欣赏女婿藐视天下的气度,但李二还是板起脸道:“你仇家不少,一去一回少说三个月,五儿大着肚子,万一生了你不在家怎么办?
朕不许!”
“若是崔灏真的被坑死了,小婿会内疚一辈子的……”
“死人也是崔氏自己害死的,你作为师父,说塌天不过是外人,不许!”
杜少清:……
经过一番软磨硬泡,李二终究是无法,只能答应下来,杜少清虽然有薛仁贵贴身护卫,但李二还是派了八百玄甲军随行护卫。
再说清河崔氏这边。
年节之前的几天,崔灏就放假快马加鞭赶回清河崔氏老家,对于年迈的老人来说,冬天就是要命的季节,俗话叫熬过一个冬天。
所以心忧祖父身体的崔灏一路不停,以最快的速度回家。
虽然赶上了见崔彦穆最后一面,却也只是最后一面而已,老爷子已经卧床不起了,大儿子崔君绰和老管家随侍在身边。
也许是撑着一口气想要见到孙儿吧,挥退所有人,临终给崔灏交代完后事,崔老爷子就撒手而去。
消息长安这边得到的时候,已经是过完年几天了。
崔氏族长离世,当然不能草草下葬,毕竟这么大一个家族,老人家这么大年纪,多少子孙后代,族人、亲朋等等,都要赶回来。
丧事就在年节过后十天举办的。
谁也没想到下葬第二天,崔氏就出事了,这时候宾客们大多数可还没走呢,或者说很多人是故意留下来等着看热闹的,就比如其他几个望族来的人。
大家都看得清楚,清河崔氏现在群龙无首,老家主未能顺利交割位子,就已经撒手人寰,崔家又早有内斗,这族长之位,早晚必有一争。
崔家宗祠之内,这一天几乎有点身份地位的族人尽数到场了,崔氏大族老如今是最德高望重的,所以这次族长选举议事,就由他来主持。
“族长骤然离世,国不可一日无君,家不可一日无主,所以老夫提议,就在今日,我们公推出来一位信任家主,带领我们清河崔氏……”
“等一下!”
一个头发花白之人站出来打断了大族老的话语。
众人回头看去,纷纷觉得诧异,怎么会是他?崔氏第四族老?
大族老被打断十分不悦,皱眉低喝道:“老四,现在是崔氏选举族长的议会,你有什么事情私下里说就是,怎么能打断?还不退下!”
这老头心里跟明镜一样,老族长肯定有后手留下,本以为是那个随身多年的老管家,谁也没想到会是一向中立的老四。
所以他这么说,就是在暗示对方,想好了再说。
四族老可没有依言放弃,而是走到场中,从怀里取出了两件东西,一个令牌、一封书信。
随后对着祠堂中所有族人朗声道:“清河崔氏族长人选,历来是上任族长亲命,虽然老族长骤然离世,但对于新任族长已经有了决断,都在这封遗书里面。
当初老族长自知大限已到,所以就委托我代管遗书和令牌,留待今日公诸于众。”
哗……
祠堂里面瞬间哄乱了起来,许多人心中大定,原来老族长已经有了决断呀,太好了,就知道老族长素来英明,不会放任崔家生变的。
但是也有不少人对此持否定态度,原因不一而足,有立场不和的,有被人买通的等等。
大族老冷哼一声:“老四,突如其来的,你搞这么一出,让人难辨真假,族长既然留有遗命,为何我等不知?偏偏让你一人保管?
这,于理不合!”
“大哥,这件事当时老大崔君绰、老管家崔尽忠都在场,可不是我老四搞鬼,族长令牌做不了假的。”四族老沉声道,语气里充斥着不满,大长老也是一愣,心说老四什么时候敢公然跟我对着干了?
崔君绰、崔管家同时站了起来,证明此事。
祠堂里面再次哗然起来,不少人大声表示支持,“四叔快些宣布遗命吧,时间不等人呐。”
四族老按下众人,打开了封口的信封,当众念了起来。
大长老满脸的晦气,怒火渐渐燃起,心说好你个老四,不识时务,让你念完有任何?倒要看看老东西想传给谁?他人都死了,一封信还想扭转大局?痴人说梦!
“……今传位给清河崔氏第二十八世子孙——崔灏!
崔灏即为崔氏新任族长,特书此令!不得有违!”
什么???
谁?崔灏?
这次祠堂里面,就不是哗然了,而是直接沸腾起来了。
那些本就心思不纯之人,直接起哄起来,传位一个毛头小子?这是要坑死清河崔氏吗?
甚至连原本支持老族长的部分族人,都起了质疑之心,莫非老族长昏聩了吗?崔灏?他何德何能?可以做族长?他才二十出头吧。
大族老的冷笑直接写在脸上了,看着祠堂中族人的表现,这老头差点直接狂笑出来。
心说崔彦穆你是疯了吗?尽管知道你偏爱自己的大孙子,可传位给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能服众吗?
本来还以为对方再不济也是传位给做官的二儿子崔君肃的,没想到对方会走这么一步昏棋,这下简单了,自己可能都不用出手干涉,族人们就要推翻对方。
崔灏的父亲崔君绰伸手拉住了儿子的手,生怕这个大儿子一时冲动冲上去激怒了族人。
而身为礼部侍郎的崔君肃,虽然是崔灏的亲二叔,此时听到老父亲离世前竟然传位给侄儿,崔君肃嘴角抽了抽,默默的咽下了一肚子苦水。
也不知道是在感慨老父亲错误的决定,还是对族长的位子有不甘。
本来崔君肃在长安任职高位,是无意族长的,因为崔氏的族长,就要坐镇家族统领全族,不能在朝廷任职了。
可现在倒好,传给一个毛头小子,丝毫不提自己,崔君肃说不埋怨,那是假的。
四族老眼神凌厉的扫过众人,随后怒喝道:“如何?这是老族长遗命,谁要抗命不尊不成?
族法何在?”
老人家一改以往好好先生的作风,此时一身正气,竟然也带着莫名的威势,祠堂中的族人心头一凛,迅速安静了下来。
“崔灏何在?
上前接族长令牌!”
崔君绰有些激动的拍了拍儿子的手道:“去吧,你爷爷不会看错人的。”
一句话险些让崔灏掉下泪来,虽然他一直有担任族长改造崔氏的心思,但他一直以为,怎么也要等到自己四十岁往后了。
却没有想到祖父临终前还给自己留下了这样一份礼物。
噙着眼泪,崔灏站了起来,一步步朝着四族老走了过去。
见此情况,崔家大族老慌了,心说真的要是让崔灏这小子顺利继任,自己这一脉可就永远没有机会了,绝对不行。
他没想到老族长会找了四族老出来托孤,更低估了四族老在族中的威望,他一直以为最多就是崔君绰和崔君肃兄弟二人,这两人一个废物,一个贪权,都不足为惧。
四族老在崔家一直担任族中孩子的启蒙教育工作,现在已经古稀之年,可想而知,现在但凡有点地位的子弟,哪个不是他的学生?
而他能被托孤,很明显也就表明了,他四族老这一脉是站在崔灏这一边的,于是许多人不禁重新考虑站队问题了。
“慢着!”大族老站了出来,打断了传位仪式。
四族老回过头来沉声道:“大哥,你要不顾族法站出来抗命?”
大族老冷笑道:“老四不要给我扣帽子。
我只是觉得有蹊跷而已,凭你拿出来一纸文书就决定了族长人选,你当我们是傻子吗?”
“族长令牌做不得假!族长钦命,还有人证!”
“可是书信在你手中,谁知道你有没有篡改内容?
人证?一个管家,即便是被我们改姓崔,也是个下人,做不得数。
至于崔君绰?我甚至怀疑这件事是老四你被崔君绰买通了,他想要推自己儿子上位,不择手段罢了。”
你……
嘶……
祠堂中的族人同时吸了一口凉气,这件事……
大族老看到有效果了,接着道:“族长素来英明,不可能会传位给一个毛头小子,这一点,才是最可疑的地方。”
对呀!……
族长素来英明,怎么会把崔家交给一个小子?
很多人开始表示质疑。
崔君绰着急站起来怒声道:“大族老,休要强词夺理,谁不知道你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你这么给我们泼脏水,无非就是你想要拿到族长之位罢了。
可系家父遗命在此,你,终归是名不正言不顺!”
“哦?被戳穿了,恼羞成怒了吗?名正言顺?蒋干盗书之计得来的位子,也是名正言顺?”大族老不屑道。
你……
崔君绰哪里是老狐狸的对手。
一时着急,唯恐儿子的族长之位有变,所以转身拉起了自己的亲兄弟崔君肃。
“二弟,你说句话呀,难道看着父亲的遗命被篡改,看着该属于灏儿的族长之位被抢?”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他身上,这位可是崔家在朝廷任职最高之人,威望也是很高的。
崔君肃脸色微微痛苦,一闪即逝。
摇头对兄长叹息道:“大兄,此事,怕是疑点颇多呀,灏儿太年轻了,无法服众的。”
什么?你……
哗……祠堂里面再次热闹了起来。
大族老哈哈大笑了起来,“好,我崔家一门,到底还是有正心君子的,崔君肃关键时刻帮理不帮亲,好样的。”
崔君绰怒骂道:“老二,你疯了?灏儿是你的亲侄子,那可是父亲的遗命啊,当着我的面叮嘱的。”
崔君肃充耳不闻。
崔灏好像意料之中一样,淡然的走过来拉住了父亲,摇了摇头,一句话没说。
崔君肃看到满是嘲讽的大族老,一样板起脸道:“虽然此事存疑,但大族老你却不该一人下了决断。
莫不是我大兄说中了,父亲故去,你有意争一争这族长之位?”
哦?
大族老显然是没想到,崔君肃还该倒打一耙?
脸上的冷笑收起,突然变得一身正气,大族老挺身站出来朗声道:“笑话!
我为崔家呕心沥血一辈子了,何曾坏过名声违过组训?
老夫在此声明,此生对族长之位绝无任何觊觎之念。”
好!
大族老公心可鉴!
许多人纷纷叫好。
就见这老头接着道:“我崔氏一直都是老人家掌权,虽然稳重,但却有些失了锐气。
其他家族可都是壮年掌权的,所以我任务,崔家族长下一任族长的人选,当选一名德才兼备的壮年,带领我们清河崔氏锐意进取,再创祖上辉煌。
至于我们这些垂垂老矣之辈,该让一让了。”
好!
大族老说的好,清河崔氏当强!
又是一批叫好喝彩的,许多不明内情之人,一时间也被这老头的口才忽悠住了。
崔灏轻蔑的看着对方的表演,心中暗骂,老狐狸,好一招以退为进,这么说,无非是想要你的儿子上位吧,真是好算计。
随后回头看向了自己的父亲和二叔,暗暗叹息,可惜了,兄弟二人尚且不能心齐,若非如此,有四叔公撑腰,也不是不能一斗。
“哎!祖父啊,你的计划虽好,却算漏了二叔这一环啊,人说知子莫若父,你好像不了解这个儿子了!”
崔灏忍不住在心中感慨道。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