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殿内的童贯和种师道两人听了之后不禁大皱眉头,这李岘也实在是太能惹祸了,在皇宫里头大打出手,这也算自大宋开国以来的头一份。
不多一会儿,李彥陪着先过去处理事端的殿前兵马都指挥使高俅和大内侍卫统领王宗楚回到了养心殿。高俅将了解到的情况和当时的细节向天家叙述了一遍,当然叙述的过程自然是会偏袒李岘,就是把文官们辱骂李岘和军人之事略微添油加醋,而李岘之所以发怒虽然大失礼仪,却也情由可原。
随后开口的王宗楚是王贵妃的哥哥,也算是天家的大舅子,知道高俅对李岘有所偏袒,但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证明高俅所言属实。
当听到王宗楚说受伤的几位官员大多只是皮肉受伤,并无性命之忧,只有户部郎中赵企手骨骨折,算是伤势比较严重的时候,殿内君臣都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
这玩意,要是真闹出人命来,就很难收场了。
“此事该怎么处理?”赵佶一脸阴沉,看向了作为枢密使的王黼。
王黼只好硬着头皮站了出来:“启禀陛下,自国朝立国以来百数十年来,尚未有发生过在六部滋事公然殴打官员之事,其性质尤为恶劣,臣以为当严惩,以儆效尤!”
童贯看了种师道一眼,然后出班奏道:“陛下,此次事端是由那程俱出言无状,先辱及李岘和一众武臣所引起的,当负主要责任。那李岘的举动有失检点,但还是知道分寸的,臣以为不可处置过重,否则可凉了一众军将拳拳报国之心。现在金人北地窥边,正是三军用命之时,还请陛下三思!”
白时中刚想说话,却见高俅看了他一眼,抢先出班说道:“陛下,这李岘负有道术,此次奉旨觐见,却是天家的恩典。这些年来每有奇物出产,必先想到敬献给陛下,一片赤子之心,昭然于世。况且此子今年只有二十多岁,这年青人做事虽然冲动了一些,但忠心赤胆,却还是值得肯定的。”
这高俅是赵佶的亲信,但在朝中却轻易不肯出头,但他说出来的话,天家还是深信不疑。果然在听了高俅的话之后,赵佶的脸色舒坦了一些,不过依然皱着眉头:“先把他逐出皇城,令其在家听候处置!”
李彥站在一旁小声说道:“那诏李岘觐见一事?”
“还见什么!”赵佶怒道:“拟旨,贬李岘为昭武校尉,降职为熙河团练,另罚俸一年,让他立刻滚回陇右!今天惹事的所有文臣,出言无状,有失臣仪,全部暂时停职,回家听候发落!”这板子两边都拍,虽然对文臣处置要轻一些,但这也是自大宋立国以来,文武相斗,难得文人们没有占得上风的一次。
因为李岘打人惹事,看起来处置很重,被贬官五级,但天家在降旨时李岘的实官却只被降了两级,而且还是代理着熙河经略副使的职责。虽然损失了好几千贯的俸禄,这对于别人而言是有些心疼,可是对于李岘而言,只是九牛一毛,完全没有什么影响。
李岘的东京之行,只呆了不到两天,就又灰溜溜地被侍卫亲军统领王宗楚亲自押送着离开了开封城西的万胜门。
十一月的渭河已经开始上冻,官道上覆盖了一层薄薄的冰雪,不过道路倒还是能够通行。古代的交通状况就是这样,每到冬天,道路隔绝,对于军队来说有一样好处,就是基本上冬天是无法行军打仗的,能够得到休整的机会。关中大地已经变得白茫茫的一片,官道两旁的树木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桠,就好像是顽强的西北人一般,依然屹立生存在这片苍莽的土地上。
大道上的行人很少,偶尔会见到一辆马车或是牛车,在雪地里艰难地行驶着。李岘看到那些身上冒着热气地牲口和用毛毡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牛车或是马车,突然想到,其实官道大多平坦,如果是装备了后世欧洲那种四轮马车,对于军队的后勤运输是有很大作用的。从这一点上来看,中原帝国每年都会征用民役修补官道,还是很有必要也是很有作用的。
虽然被赶出了京城,也没能见到赵佶一面,但是李岘却没有丝毫的懊恼,心里反而感到窃喜不已。
东京城就是个大泥坑,陷在里面纯属浪费生命,而且女真人在两年后就会南下,他也没有功夫在跟朝堂里的那帮文人们扯皮。实际上在皇宫里打架,确实是有一部故意的因素。他必须离开京城,哪怕是被人赶出来都城。
由于宣和二年的大规模裁汰厢军和童贯把大部分的西军又抽调到了河北、河东一线,陕西、陇右各路的兵力十分薄弱,如果现在李察哥带着西夏人发动进攻,李岘估计差不多整个横山一线都会失守。
调往河北路的西军只有杨惟中和杨可世两部被重新调回了西北,杨惟中是刘法的部下,在另一个时空中由于刘法战死后才投到了童贯的门下,但现在老刘还活蹦乱跳的,他自然还得接受刘法的节制。
另外就是杨可世,这个二货在另一时空中在进攻幽州时中了萧干的埋伏,损失惨重,不仅自己由于伤重被迫锯掉了双腿,只得把一部分部队交给自己的兄弟杨可胜,从此消失在历史的尘埃里,另外手下号称“高一箭”的西军猛将高世宣也在幽州之战中力战身死。现在由于没有经过什么战斗,其部下保存完好。杨可世虽然投靠了童贯,但名义上还是种师道的手下,现在老种和童贯两人又没有撕破脸皮,换帅夺军的事童贯还干不出来,心胸并不宽广的种师道自然不会放过给杨可世小鞋穿的机会,把他从容易立功的河北撤回到了目前基本上是无所事事的环庆一线。
不过童贯却是很照顾杨可世,令他到山东“剿匪”,也就是镇压各地此起彼伏,不断爆发出的民变。
杨惟中和杨可世两人在河北虽然没打什么仗,但也因功晋升了一级,升为殿前马步军都虞侯,杨惟中现在升任秦凤路招讨安抚副使,算是刘法的副手,而杨可世晋升为环庆路经略安抚副使,成了赵隆的副手。
童贯为了分化拉拢西军,一手组建起来的胜捷军被调离了西北,现在分由王禀、王渊和焦安节分统,王禀移防太原,王渊驻真定府,唯有焦安节移驻麟州,归姚古节制。
只有李岘,刚刚升作熙河路经略副使没一个月,又被降回了原职,犹如过山车一般,这让西军里的一帮二货们笑话不已。
相对于陇右和陕西,秦岭以南的汉中气候就好得多,刘法和赵隆两个老家伙真的就搬到兴元府武侯镇过冬,过开了遥控指挥的逍遥日子。李岘也没有回秦州,而是在过了大散关之后直接转向兴州,找这两人商量安排明年的屯垦事宜。
这个冬天过得还算平静,由于宋国轻易就夺回了幽州,而且比另一个时空行动要迅速得多,金国对大宋还保持着一丝忌惮,双方并没有发生什么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