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到雅间,就看到孟绍原还是满脸的不快。
孙朝文清了清嗓子:“吴中校,咱们广东人,做事向来义气,欠你的,一分不会少,就是不知道变通个办法行不行?”
“什么办法?”孟绍原冷着脸:“要给我拖上个半年三个月的可不行。”
“不用,就这两天就有。”孙朝文压低声音,似乎在那营造神秘气氛:“药品。”
“药品?”
“没错,现在药品可和黄金一样珍贵。”孙朝文神神秘秘说道:“我们给你一批药品,市值二十万美金左右,你吴老弟感不感兴趣?”
“这个?”
孟绍原迟疑一会,说道:“药品吧,是好东西。可都是些什么药品?不能你说值二十万那就是二十万。”
“这些药品里旁的我不敢说,但可有盘尼西林在里面。”
一想到盘尼西林,孟绍原心里就是一疼。
他又想到了远征军,想到了戴安澜。
那时,盘尼西林有多难弄?
自己千方百计弄到的。
那时救命的药啊。
可是,戴将军,我的戴将军啊。
目前,盘尼西林虽然已经开始量产,但要弄到也殊不容易。
南洋的那些华侨,为了这些药,当真是倾家荡产了吧。
“这倒是好东西。”孟绍原不动声色说道:“不过,恕兄弟大胆,这批药品来路恐怕不太会正,要脱手只怕得担着风险,要不然你老兄也不会才折抵十五万美金。
兄弟呢,是个军人,做买卖是外行。找谁脱手,怎么安全,那是一概不知的。我看,这药品还是算了,钱呢,你们再给我想办法。”
一听对方不要,吕春荣心里有些急了。
孙朝文心里直笑,这招欲擒故纵用得好啊。可脸上却一本正经:
“吴中校,吴老弟,你要钱,我们已经帮你想办法了,如果不是你要的急,我们自己放到黑市上去,获利何止这些?
办法呢,我帮你想到了,你不要,我们实在无法。吕司令这代理二字能否去掉,只能听天由命。这南京政府,总也不是一个人开的吧?”
这是在威胁了啊?
吕春荣心里感激,为了自己,孙朝文那是不惜得罪了对方,弄不好就把自己的前途给赔进去了。
孟绍原在那呆呆的坐了一会,这才问道:“我怎么接收?怎么带着药品离开广州?我总不能就在当地交易吧?万一被日本人发现了,这责任谁来承担?”
吕春荣顿时大喜:“吴老弟,这些你就不用担心了。从接货到离开广州,都由我来负责,当中出现任何问题,都算我的。”
“好,离开广州出了问题,那是我的责任!”
孟绍原也不再迟疑:“吕司令,我祝你前程似锦,一帆风顺!”
……
“孙老弟,这次多亏了你啊。”
孟绍原一走,吕春荣无限感慨:“要没你又是软的又是硬的,这家伙没那么好打发。”
他心里对孙朝文是着实感激。
上次的黄金,这次的美金,全是他出了大力。
没他,自己还不知道该怎么收场呢。
“吕司令,您这不就是见外了?”孙朝文一笑说道:“我不过是个小小组长,您吕司令能够认我这个朋友,已经是给我天大的面子了,我帮个小忙,那算什么?”
这倒也是。
孙朝文的地位和吕春荣不可同日而耳语。
吕春荣心里盘算着,这个人又讲义气,又有能力,手腕又强,自己手下就缺少这样的干才。
当时举起酒盅敬了一杯:“孙老弟,你再在特务处干一段时候,等我找到机会,我把你弄到警务处来。要不然,我帮你在和平救国军里弄个团长干干!”
孙朝文大喜:“吕司令,那就多多拜托了!”
吕春荣这倒不是随口敷衍。
他一心想要拉拢孙朝文,没过多少时候就找借口把孙朝文调到了广州市警察局,当了一个股长。
随后,不过数月时间,又再度将其调到GD省警务处。
从此后,孙朝文平步青云,到后来,竟然成了汪伪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广州分会陆军组机要副主任。
汪伪军事委员会广州分会再无任何军事秘密可言。
孙朝文,成为了安插在敌人心脏部位的一颗强大的钉子!
……
“王科长,好手段!”
一进房间,孙朝文就竖起了大拇指:“你让吕春荣自己主动要求以药品抵押,全程还都他负责护送,这也算是一大奇闻了。”
“没有你孙老哥的配合,我是断然无法完成的。”“王南星”孟绍原笑着说道:“敌人有他们的弱点,只要抓住了这个弱点,再加以利用,攻破也就不难了。”
“话虽然如此,可是真正实行起来,却没那么容易了。”
孙朝文说到这里忽然话锋一转:“军统局有你这样一号人才,难得啊。不过,我得到消息,军统局行动处行动科科长王南星,目前还在重庆。
我就觉得奇怪了,王南星还在重庆,那广州的王南星又是谁?”
孟绍原早知道对方的情报渗透也是无孔不入,自己“王南星”这个身份隐藏不了多久,当下也大大方方说道:
“得罪了,彼时情况特殊,借用了王南星这个身份。兄弟是军统局行动处处长孟绍原!”
“孟绍原,孟绍原!”
孙朝文一点都不觉得惊奇:“日本公敌,地表最强特工。不瞒你说,当我知道在广州的这个其实不是王南星后,我就在想,他是谁?
孟绍原大闹香港,随后又神秘离港,我就猜测,这个王南星,会不会就是孟绍原?孟处长,佩服,佩服。
你孤身前来广州,先行刺杀陈耀祖,再谋划夺回药品。戴先生称你为‘军统之魂’,所言非虚。”
“孙老哥,过奖了。”孟绍原淡淡说道:“我算不得什么,你孙老哥深入虎穴,个中危险,我也是知道的。
此次我来广州,冒昧登门,孙老哥毫不避讳,全力帮助,这份情,兄弟我记在心里了。”
“无分政见,一致对外。”孙朝文正色说道:“此后一别,哪怕你我再无见面机会,孟处长在广州的所作所为,我也一定会让所有人知道的。”
“还是不必了,记住我这个人没好处!”孟绍原却是一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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