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军令部,第二厅。
军统在抗战中的贡献,不言而喻。
大量的军统特工和日特机构浴血奋战,为抗战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但是,抗战中,国民政府最高谍报机构,却不是军统。
而是军令部第二厅!
第二厅下设各处,第一、第二处的军官都是从欧美留学回来的,主管对日情报以及国际情报,人称“武官系”。
第三处管国内情报,完全利用了军统原有的谍报组台。
四处同样如此,都是军统的人。
尤其是三处,不但处长杜逵,科长舒治鸿、廖剑萍,连科长以下的人员,也绝大多数是从军统调用。
但军统去三处、四处在二厅工作只是派驻,人员组织关系、工资、福利还留在军统。
他们到二厅上班,是军统组织行为,本人无权直接向二厅办理报到,或申办离职手续。
这就是第二厅的“军统系”、
这两派矛盾重重。
参谋本部沿用员工属于武官系,集中在一、二处。军统系则集中在三、四处。双方其实也没什么大矛盾。
主要武官系在二厅内从来就有优越感,他们认为国际情报应该是二厅情报的主体,主管国际情报武官系人员是正统,二厅是我们武官系之家。军统局这次捞过界,占了自己地盘的半壁河山。
于是平时看军统局的人,就有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了。
而军统局人则觉得武官系天天摆假洋鬼子的谱,一遇见三、四处的人走过来,他们互相说话就换成洋文,装什么装。
还有就是地盘意识过重,老子们过来工作又不是自己想来,是奉领袖之命,有本事你去和老头子说啊,把我们调走?
他妈的没本事,还嫉妒我们能干。
做国际情报武官系大老们看来,他们太有理由看不起军统局了。
老子们使用工作语言是德语、英语、日语,每隔三五十天,总能在各种外事招待会上捞点洋酒、牛扒、面包尝尝,还有机会和外国人叨逼几句洋文,和长官关系搞好还可以派驻国外。
三、四处那帮傻逼X除了会吹牛B,有这机会么?
老子们工作对象是洋人,而三处工作对象,之前是一群穷鬼和找领袖闹事要分赃的军阀,现在又陷在国内各战场上拔不出腿,每餐伙食不是土豆炖粉条就是白菜炖粉条……
你是一、二处的人,还看得起三、四处的人么?
军统局的人反过来,对二厅狗的优越感,不但嗤之以鼻,还觉得他们莫名其妙。
路上遇见,心里多半会骂一句“呸,装逼范”。
就在刚才,大家去饭堂打饭时遇见,三处处长马策就对二处处长候腾酸熘熘地讽刺:“哎吆,候处,你咋不去吃牛排面包了,来这吃回锅肉,不怕吃坏胃口?”
边上一堆少校、中校、上校科员听见后,要么捧着饭盆壮装没看见闪开,要么各自站在自己长官身傍,用藐视而挑衅的眼神怒视对方。
候腾冷笑一声:“牛排面包吃多了,总得换点穷人吃的东西清清肠胃吧。”
这帮军统的狗东西!
候腾心里恶狠狠的骂了一句。
也不想和对方过多纠缠,打了饭,便不屑一顾的端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去吃了。
推开办公室的门,还在那里骂骂咧咧的:“他妈的,军统的狗东西我早晚收拾了他们!”
“谁说军统的是狗东西啊。”
没想到,办公室里一个人忽然说道。
“你怎么进我办公室的!”
候腾勃然大怒,正想叫人,可一看到那人面孔,一怔,接着欣喜若狂:“哎呀,醒翁,醒翁,是你,是你!”
醒翁!
孟柏峰!
孟柏峰微微笑道:“你候处长现在好大的官威啊,我想见你,连电话都没法打,还得自己想办法进来。”
“这天下,哪里有能困得住你醒翁的地方?”候腾有些动情:“自从上次一别,这都多少年了。醒翁,我想你啊。”
说着,一拍脑袋:“哎呀,光顾着高兴了,醒翁,走,走,我请你喝酒去。”
“你手上端着的是什么?”孟柏峰一指饭盒说道。
“这哪里能给您醒翁吃。”
“有什么不能吃的,找瓶酒来。”
按照规定,上班时间是绝对不能饮酒的。
可候腾一看到孟柏峰,哪里还管这些,就算被发现吃个处分他也乐意。
急忙派人又去食堂打了两个菜,吩咐今天下午自己谁也不见。
拿出自己藏着的一瓶洋酒,就用茶杯装了,端起来,恭恭敬敬说道:“醒翁,我敬你。”
喝了口,放下茶杯,大是感慨:“前些年,我到处在找你,可总也找不到你。我一直在想,你到底去哪里了?
可再转念一想,你醒翁风流倜傥,到处都是朋友。哪里还会想到我,我也就断了这个念想了。只是万万没有想到,今天我还能见到您啊!”
“我四海为家,哪里还有定所。”孟柏峰微微一笑:“现在年纪大了,终究也想安分下来了。”
“来重庆,来重庆。”候腾忙不迭地说道:“您什么都不用考虑,一切都有我来安排。”
“这件事,缓缓再说。”孟柏峰随即说道:“候腾,这次来,我是来讨债的。”
“哪里说到讨债二字,要是当年没有您……”候腾说到这里也不再往下说:“醒翁,你于我有再造之恩,这么多年我一直都想报答您,可总是找不到您。
您只管开口就是,我办得到的立刻去办。办不到的,就算是求爷爷告奶奶,哪怕给别人下跪磕头我也去办了!”
“好,我要的就是你这句话。”孟柏峰端起茶杯:“我先敬你。”
“谢醒翁酒。”
这口喝完,孟柏峰终于说道:“我要你替我帮一个人。”
“谁?”
“孟绍原!”
“啊?”
候腾似乎还不放心:“哪个孟绍原?”
“就是你刚才骂狗东西,军统,孟绍原!”
候腾顿时沉默了下来,好半天都没说话。
孟柏峰也不急,吃口回锅肉,喝口酒,就这么在那慢慢等着。
过了好大一会,候腾才小心翼翼问道:“醒翁,我打听一下,问错了,别在意,这个孟绍原,和您之间是个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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