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最毒是哪般?
可是蛛蛇与蝎蟾?
哪般摄你魂魄去?
四毒不如人心惨。
胖子王振东情知夏方个性,也不劝阻,只是憨憨笑道:“有你这样的朋友,真是麻烦。”
夏方道:“你怕麻烦?”
胖子王镇东道:“我当然怕麻烦。”
夏方道:“绳索已经为你解开,你直接跑掉自然就没麻烦了。”
胖子王镇东道:“我怕麻烦,可我更怕朋友有麻烦。”
夏方摸了摸眉梢,笑了起来,胖子王镇东也跟着笑了起来。
夏方道:“明明叫五毒岛,为何只画了四种毒虫?”
胖子王镇东摇摇头。
夏方道:“你见过毒虫吗?”
胖子王镇东道:“这四种毒物我都见过,却没见过一种带毒的。”
夏方道:“难道这毒物天生都不带毒,而是被人灌了毒?”
胖子王镇东想了想道:“应该不是,据说西域和北疆的毒物才有毒。”
夏方道:“我们却不像在朝着西域和北疆走。”
胖子王镇东道:“还不都一样,往哪走都一样危险。”
夏方笑道:“除了这四种毒虫,你还知道世间什么毒物?”
胖子王镇东想了想道:“我在长白雪林,杀过虎,擒过狼,斗过豹子,这三样算毒吗?”
夏方道:“不算,这三样最多算狠。”
胖子王镇东道:“那你说什么算毒?”
夏方想了想道:“体型小的算毒,小到让你不易察觉,不用招式比拼,趁你不备,让你痛不欲生的,就叫毒。”
胖子王镇东想了想:“蚊子算毒吗?趁你不备,咬你一口的蚊子。”
夏方道:“蚊子不算毒,蚊子会趁你不备咬你一口,但是却不会让你痛不欲生。”
胖子王镇东重复道:“趁你不备。。。痛不欲生。。。”
夏方看着胖子王镇东不说话。
胖子王镇东自言自语了一会儿道:“想不出了,据说西域和北疆的毒虫,无非也就这四种。”
夏方道:“既然只有四种,为何却叫五毒岛?”
胖子王镇东道:“虽然靴子上画了四种毒虫,你怎么知道就是五毒岛了?”
夏方道:“因为第五毒却没绣在靴子上,第五毒不是毒虫。”
胖子王镇东道:“不是毒虫,那是什么?”
夏方淡淡道:“是人。”
胖子王镇东道:“是人?人比虫毒?”
夏方道:“正是,人比虫毒。”
胖子王镇东道:“你刚还说,体型小的,趁你不备咬你一口,能让你痛不欲生的才叫毒,才叫毒虫,怎么又说是人了。”
夏方道:“如果有人能够趁你不备,咬你一口,让你痛不欲生,这样的人,当然比虫还毒。什么人可以趁你不备?”
胖子王镇东想了想道:“你,你可以趁我不备。”
夏方笑道:“为何?”
胖子王镇东道:“简单,因为你是我的朋友,是我最亲近的人,最亲近的人就可以趁我不备。”
马车还在驰骋,忽然颠簸了一下,夏方和胖子王振东齐齐颠了起来。
夏方道:“如果你最亲近的一个人,咬了你一口,让你痛不欲生,你说,是人毒还是虫毒?”
胖子王镇东道:“那还是人毒。”
夏方问道:“为何?”
胖子王镇东道:“若是虫咬了我一口,让我痛不欲生,我死便死了。若是最亲近的人咬了我一口,让我痛不欲生,我便会比死更难过,所以,人比虫毒。”
夏方笑着不说话。
胖子王镇东接着道:“如此说,第五毒就是人了?”
夏方道:“我也只是猜猜。”
胖子王镇东道不说话,一路颠簸又颠簸了许久,疲惫不堪,一会儿胖子王镇东就又打起了呼噜。
夏方闭上眼睛,诵起功夫口诀来,诵到哪一段,便在口诀中哪几处大穴生发气劲,之后却不打出,而是从十指指尖十宣穴上轻轻泄掉,如此几番,头上微微伸出汗水。
夏方心中有种莫名的兴奋,是一种跃跃欲试的兴奋,虽然即将发生什么自己并不知道,但是夏方依旧掩不住内心的兴奋。夏方想:或许正是前方有无限个未知,所以才会让自己如此神往,又或许自己在为等一下车子停下来,厮打一阵,救了跟自己一样被人绑架到车上的众人而兴奋。
夏方想过前方有许多未知,也想过自己会解救车上所有被绑架的人,但是唯独没有想过自己会不会被别人杀死。
夏方也沉沉睡去。
车身再一晃的时候,不知道是过了多久。
夏方和胖子王镇东的身体撞到一起,两个人同时醒来。
胖子王镇东刚醒,马上就抓着车棚里面的凉馒头狼吞虎咽地啃起来。
夏方呆呆看着他:“不是饿久了就不饿了吗?”
胖子王镇东道:“已经饿过了一个轮回了,现在饿的心慌。现在什么都不顾,一心只要吃东西。”
夏方拧开水袋,递到胖子王镇东手里。
夏方道:“你饿了,我却不饿了。”
胖子王镇东道:“那正好,馒头我都吃了。”
夏方道:“吃吧,等下有力气打架。”
胖子王镇东边吃边道:“好,这些日子坐车坐得我筋脉都要缩回娘胎里了,咱们下车就打?”
夏方道:“急什么,你莫忘了,你答应我的,不要轻易动手。”
胖子王镇东抓紧吃馒头,最后两个直接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怕什么,早死早超生。”
夏方笑道:“那可不行,我还没找到我弟弟呢。更何况。。。”
胖子王镇东嘴里的馒头还塞着,依旧含含糊糊问道:“何况什么?”
夏方笑着说:“这么好的朋友,我可不能拉着你死。”
胖子王镇东也笑起来:“你这人,有时候觉得你讨厌得很,有时候觉得你可爱极了。”
夏方道:“来人了,快钻进绳索里。”
两人钻回绳索里,佯装依旧睡着。
车棚霍然打开,之前跟在白发婆婆身后的壮汉,口中喊着:“起来了起来了!”
夏方和胖子王镇东都没反应,壮汉掏出水袋,朝二人泼了一通,二人情知不能再装了,抖擞着爬起来。
壮汉喊道:“下车下车,下了车莫要乱跑。”
四周一下子喧嚣起来,有哭声,有喊声,有叫骂声。
等夏方和胖子王镇东下了车,这才发现,外边不仅仅只有人声,还有翻滚的海浪声。
壮汉把二人连推带搡赶进人群,夏方打量一下,像自己和胖子王镇东一样被绑缚的,至少有五六十人。
胖子王镇东道:“嗨,我以为多大阵势,可比被赶进长白雪林的阵势差远了。”
一个身影轻轻一跃,跃到众人面前一辆马车的车棚顶上,刚刚站稳,甩了一下手中皮鞭,好似说书的手中的惊堂木,本来苦苦嚷嚷的人群,一下子安静了。
夏方一看,是个女子,三十岁出头年纪,觉得有点面熟。
女子乌黑的头发盘在脑后一个发髻,云鬓飘飘,眉似松针,眼明如星。朱唇一点点,娇小可人,像一只饱满的樱桃,让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耳朵上挂两只黑色坠子,看仔细时,竟是两只蝎尾巴。
夏方越看越觉得面熟,女子与夏方双眼对视时候,夏方心中惊呼:“白发婆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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