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大英雄啊,武功高强的大英雄啊,救苦救难的大英雄啊,上刀山下火海、天不怕地不怕的大英雄啊,怎么怕起一个姑娘来?
这句一生服侍你,夏方觉得十分受用。
除了小时候给朱五四捉鱼吃之外,夏方许久没有感受到这么快乐。而这种快乐有与童年嬉戏饿快乐完全不同。
夏方虽然愿意听,但却并不愿意那样做。
夏方道:“不必在意,换做是别人,我也会救,离开这个岛,我还要去找我弟弟,而且,我一个人走惯了,也不需要什么人服侍,你还是回家与你爹娘团聚吧。”
这句话,显然不是实话。说完这些话,夏方心头有些惆怅,但却并没有表现出来。他在等她回答。
这句话,也并不是姑娘想听的话,她更想听的话,是夏方点头答应她,不需要说别的,只需要说声“当然”,“可以”,或者只简单说一个字“好”。
夏方的表情也不是姑娘想看到的表情,她更像看到的,是夏方欢呼雀跃,意兴阑珊,或者干脆只是简单的点头微笑。
没听到想说的话,没看到想要看的表情,姑娘低下头,黯黯说了声:“哦。”
这句话也不是夏方想听到的。
夏方更想听到的,是姑娘极力坚持,说声“我一定要跟着你”,“你去哪我就去哪”,或者干脆说声“不行”。
很多爱情,都是在萌芽的时候,被两张难以启齿的嘴吞灭的。
夏方选择妥协,毕竟让她回家去,虽然不是一句大实话,却是对她极好的一句话。
姑娘选择遵从,虽然这不是自己最想要的结果,毕竟不能和心上人在一起,那与父母晨昏万里,也是人伦之乐。
夏方装作不在意,组织众人离岛上船。
无论自己怎样躲避,也始终忍不住偷偷看那姑娘几眼。
无论自己怎么平静,也无法在看向那姑娘的时候按住心里砰砰乱撞的小鹿。
无论自己怎样安慰自己,也无法抚平终将与那姑娘离别的惆怅。
侍女端来遮芳水,与众人在鼻尖下面抹了抹,一路从蝎王堂走到码头,竟连一个鬼影子都没有。
胖子王镇东走得意兴阑珊,风风火火,脸上露出了许久没有过的轻松和欢乐。
胖子王镇东道:“不赖,不赖,晴空万里,艳阳高照,微风和煦,真是个好日子。”
夏方低低道:“胖子,你的心情好像格外开朗了。”
胖子王镇东赶紧道:“那是当然!你知道这些日子,提心吊胆,有多难过?真是为你操碎了心哦。”说完洋洋得意,好像在告诉夏方,有我这样的朋友,是你的骄傲。
胖子王镇东并没有这样说,但是夏方却感觉得到。
夏方道:“你是说,有你这样的朋友,是我的骄傲吗?”
胖子王镇东一脸错愕:“难道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我想什么你都知道?”
夏方道:“我没有那么神,只是你的表情语气出卖了你。”
胖子王镇东嗔怪道:“难道不是吗?作为朋友,陪你出龙潭,入虎穴,啧啧啧,世间哪里有我这样的朋友,你介绍给我一个!”
夏方道:“胖子,我劝你还是莫要忘了,前些日子你紧张兮兮,畏首畏尾的样子。”
胖子王镇东怒道:“我就知道你是个白眼狼!”
夏方笑道:“虽然你紧张兮兮,畏首畏尾,不过我还是看见,你把我当朋友的样子,好看的很。”
胖子王镇东傲娇道:“哼!算你小子还有点儿良心。“
胖子王镇东转头看看夏方,发觉了一些不对,皱着眉问道:“人你救了,功夫又前进了一大截,怎么看你脸上还是惆怅得很?“
夏方一愣神,若无其事答道:“哪里,没有。”
胖子王镇东接着问道:“真的没有?”
夏方道:“真的没有。”
胖子王镇东看了一会儿夏方,又看了一眼跟着人群走在最后面的姑娘。
夏方看胖子王镇东打量着那姑娘,眼睛也看了过去,这一眼,看得自己面色绯红,立刻转过头的时候,双眼碰上了胖子王镇东的目光。
胖子王镇东登时笑得直不起腰。
“哈哈哈哈哈”,一连串大笑声,人群里所有人也一起莫名其妙起来。
夏方被胖子王镇东这一笑,笑得更加羞涩了,脸颊红得像熟透的苹果。
胖子王镇东笑了一会儿道:“我的大英雄啊,武功高强的大英雄啊,救苦救难的大英雄啊,上刀山下火海,天不怕地不怕的大英雄啊,怎么怕起一个姑娘来?”
此言一出,夏方恨不能赶紧捂住胖子王镇东的嘴,还嘴道:“什么心上人,胡说八道什么。”
夏方越是极力否认,胖子王镇东笑得就越是开心。
胖子王镇东先是乐得弯下了腰,继而乐得直跺脚,肥硕的身躯踩得脚下尘土飞扬。
夏方无奈地摇摇头,红着脸自顾走路,心里告诉自己,切不可再偷看那姑娘。
可是自己偏偏不争气,忍不住又回头偷瞄了一眼。
那姑娘始终低头走路着,双手握着垂在小腹附近,眼睛盯着脚尖,叫上步伐缓慢,也是心事重重。
夏方犹豫了,夏方听见自己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和自己的理智打架。那个声音告诉他,要将那姑娘留在身边,理智却告诉他,你要走你的江湖路,去找你的弟弟,查明你父母的死因,为他们报仇,你不能带着她。
理智战胜情感,是一件非常难过的事情,可一般极其难过的事情,却未必是坏事情。
夏方的理智战胜了情感,所以夏方十分难过,但夏方清楚,这绝不是件坏事情。
想到这,夏方不再脸红了,再从人群里找到那姑娘,眼神也不再刻意闪烁闪躲了。
再看夏方的表情,胖子王镇东笑不出来了。
胖子王镇东走到夏方身边轻轻道:“决定了?”
夏方看着胖子王镇东点点头,脸上显出招牌式的微笑。
胖子轻叹一声:“也好,也好。看来这漫漫长路,只有我适合陪伴你喽。”
说完超过夏方,从容地走到队伍前方。
夏方看着胖子王镇东的背影,想起了胖子王镇东说过的那三个字:心上人。
小时候,他救过孔月四和吕九二,两个人情意绵绵,生死一处,当时他并不能懂得这种感受。
一个多月以前,他就了彩力甘,那个对其木格一往情深的蒙古少年,彩力甘情愿为其木格而死,当时,夏方的心,也被触动了一下。
现在,面前这个姑娘,让他彻底懂得了,为什么他们可以为爱情这两个字,舍生忘死。
夏方看向那姑娘,眼中满是不舍,心中充满爱意,却还是笑了笑,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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