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汀兰,岸芷汀兰,郁郁青青!”
离开了水榭之后,杨信立刻露出真面目,一边走一边笑得很开心地说道。
“你从何处偷的这首词?”
方汀兰恨恨地说。
“我怎么就不能是自己写的了?你这样说我,我真得很伤心啊,你这是对一个文学青年的人格侮辱,你知道不知道?你深深地伤害了我这颗柔弱的心灵,你必须得向我道歉!”
杨信义正言辞地说道。
“那你再做一首!”
方汀兰蔑视地说。
“我再做一首又如何?”
杨信说道。
“你只要能再做一首和方才相差无几的词,那我就相信你,并且向你道歉!”
方汀兰说道。
“阅尽天涯离别苦,不道归来,零落花如许。花底相看无一语,绿窗春与天俱莫。待把相思灯下诉,一缕新欢,旧恨千千缕。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
杨信摇着折扇吟诵。
做就做,谁还怕谁呀?
有王国维在还怕写词这种小事?
老王这个人的确很奇葩,但要说到这写词的水平,哪怕就是放到明末,那也是和水太凉,龚鼎孳,吴伟业这些人一个级别的,人家可是真正这方面的大师级专家。
方汀兰瞬间张口结舌。
“要不要我再来一首?”
杨信站在她前面,看着她得意地说道。
方汀兰咬着牙一跺脚,一把推开他,低着头快步向前……
“做人要守信用啊!”
杨信在后面继续刺激她。
方汀兰咬着牙在前面加快了步伐。
道歉是不可能道歉的,但方汀兰的气焰算是被打下去了,因为理亏她在杨信面前很难再保持高姿态,对他说话的声音都下降不少。
对杨信要求的各种东西更是无不应允。
包括从城里雇最顶级的铜匠,漆匠,木匠,购买各种材料,尤其还包括这时候也算价值不菲的铁力木,按照杨信的设计,准备制造一个铁力木架子的一尺直径铜球。空心的,用厚一点的铜皮,由铜匠手工敲出来,然后蒙上纸,再向纸上画地图,杨信的画工肯定拿不出手,但方汀兰可是工笔画的高手,杨信指挥她画就行。画完之后往下裁纸,按照地图上画的边线往下裁,裁一块漆一块,最终一块块用不同颜色漆出一个完整地球仪。
最后再画上经纬线标注一些必须标注的东西。
而重要城市如京城这样的,干脆就往上镶嵌宝石,长江黄河之类的大河用银线嵌出来。
这样就可以了。
不过还是得确定哪些地方该画上哪些地方不该画上。
其实也没多少不该画的。
这个时候像样的地方能发现的基本上都已经发现了,也就还有夏威夷和澳大利亚,还有新西兰。
也就这三个重要地方了。
剩下还有就是些小岛,这样的地方杨信根本记不住,也不可能往上面画,不过可以把阿留申群岛加上以显示比坤舆万国图知道的多。而南极洲可以画得真实一些,坤舆万国图上的南极过于夸张,这个时候欧洲人同样没发现南极洲,这片土地是他们想象出来的南方大陆。
甚至还煞有介事地想象出来那里的生物。
不过杨信对于这时候各地的国家不甚了解,只能是大致印象,所以往上面画国界就不太可能了,最多只能标注上主要国家的名字。
好在这也没什么。
万历不会在乎这个的。
坤舆万国图同样有不少也是传教士们蒙的。
而且这样更符合这时候大明的标准,毕竟按照大明的朝贡体系,外国统统都是蛮夷番邦,大明和他们之间不需要国界,大明皇帝乃天下之主,日月所照皆为万历所有,画上国界算什么?让万历和那些蛮夷并列?这样就可以把地球仪改个名字了,比如大明八纮一宇仪,这不是让万历知道外面有多少国家的,这是让他知道外面还有多少蛮夷没来朝贡的。所以国界完全不需要,倒是那些大的河流和山脉湖泊之类都给画上,最好再给他画一艘风帆战列舰,就照着胜利号的,让大明皇帝陛下雄心壮志……
万历是没什么戏了。
不出意外他到明年就该龙驭宾天了。
“你不能只做地球仪,还得把各地风土人情,甚至历史物产加上,这样才是完整的,若是这地球仪上不能写,那就干脆单独编一个小册子,尤其是这些地方的历史,那些珍禽异兽也可以画出来,咱们的目的是让陛下看着高兴,若陛下看着高兴了,我二叔略微一提,不但你杀那个刘七的罪可免,就是赐一个官职也完全可能。”
方汀兰说道。
“那个,我说我有很多字都不会写,你不会因此笑话我吧?”
杨信说道。
方汀兰愕然地看着他。
紧接着她终于忍不住一下子笑靥如花绽放。
“你居然不识字?”
她指着杨信花枝乱颤。
“我不识字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个词叫走光你知道吗?”
杨信小心翼翼地说。
说话间他伸出一个手指指向她胸前。
方汀兰茫然,顺着他的手指向下看着自己的胸前。
这时候其实是农历的五月中旬,天气已经很热了,而她身上就穿了一件粉色罗衫,罗这种东西其实也就比纱稍强点,但因为忙着和杨信画地图,身上已经出了很多汗,自己倒是全身心投入工作中没察觉。她这样前仰后合地大笑,让薄薄的罗衫一下子紧贴在皮肤上,显出出了里面红色的主腰,其实也就是类似欧洲女人束腰的东西,同样也显露出里面肌肤的颜色,因为主腰颜色的衬托和罗衫的颜色,那真得粉嫩粉嫩,甚至还有一点很明显的凹陷……
她真得很有料。
要知道主腰并不是向上托的,实际这东西包裹挺严实,还能显出凹陷那就只能说主腰有点包不住了。
不过按照这个时代的标准,这真的已经算是走光。
方汀兰惊叫一声。
她的俏脸一下子通红,紧接着双臂抱在胸前……
“你这还不如刚才呢,那是视觉刺激这直接就是精神冲击!”
杨信无语地说。
此刻她脸上的表情再加上这套动作,可是比那点不值一提的凹陷,对杨信的刺激更严重。
“登徒子!”
方汀兰羞愤地说道。
“我要是登徒子就不提醒你了!”
杨信说道。
方汀兰转头接过荷香递上的半臂,然后迅速套在身上,突然露出一丝笑容……
“你自己画吧!”
她故作气愤地说道。
说完她转身就要往外走。
杨信傻眼了,他会画什么啊,他连字都不会写呢!
“窈窕燕姬年十五,惯曳长裾,不作纤纤步。众里嫣然通一顾,人间颜色如尘土。一树亭亭花乍吐,除却天然,欲赠浑无语。当面吴娘夸善舞,可怜总被腰肢误。”
他毫不犹豫地吟词。
他就不信这种文艺少女能扛住“众里嫣然通一顾,人间颜色如尘土”。
方汀兰站在那里,肩膀颤抖了几下,然后嫣然地转过了身……
“姑且饶过你这一次!”
她用手指点着杨信恨恨地说道。
旁边荷香小妹妹终于没忍住,一下子笑出声来。
“笑什么笑,就穿那么一点站在那里,成何体统!”
方汀兰红着脸喝道。
可怜刚刚脱了半臂给她的荷香小妹妹,只好低着头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不再给他俩当炮灰了,临出门前还给了杨信一个鼓励的眼神,很显然这个小丫鬟的心思已经不是那么纯洁。或者说她太了解自己小姐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穿多点反而穿一件最俏的,这摆明了就是荡漾了,人家荷香小妹妹都知道往罗衫外面套件半臂呢!
春天来了,又到了动物们交配的季节……
房间里就剩下杨信和方汀兰,后者红着脸低下头,伏在案上画地图。
杨信倒是毫不在意,他又没想泡人家。
他无非就是摸了一下,也不能说摸,那只是意外,是为了救她,很纯洁不掺杂任何邪念的,他还不至于为了这点事情,非要负责任到勇敢地挑战目前的道德体系。在这个问题上他还是很清醒的,双方之间可以说是阶级的鸿沟,是士与庶的区别,他再能剽窃王国维,也改变不了他是大明法律定义上的庶民的事实,方家怎么可能容忍自己家小姐被庶民染指。
这完全是违背目前道德体系的。
真要是出了这种事情,就连方小姐都必须得面对千夫所指,整个社会全民唾弃的目光,哪怕这时候戏文里,最多也只会唱崔莺莺和张生私奔,请注意后者是生,人家是赴京赶考的,是个举人,而卖油郎最多也就是独占花魁,请注意,后面意思是个妓女。
如果换成崔莺莺跟着卖油郎……
那不是乱了纲常嘛!
就连戏文里面都不敢唱啊!
“你的手不要抖,你这样能画好吗?”
他看着方汀兰略微颤抖的手,一脸不满地说道。
方汀兰咬着嘴唇抬起头,恶狠狠地看着相距不足一尺的他那张脸,在他呼出的热气缭绕中,做出欲掷笔状,杨信赶紧换上了最最温柔的眼神
(感谢书友灵感脉动,我是草泥玛,萌父,hmht,凤羽舞菲,轩辕天心,尤文图斯的球迷等人的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