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南王的自信到第二天,就被无情的现实击碎了……
靖难大军前锋到达丰润。
而就在同一天,为了牵制滦南的杨家庄户,永平团练南下进攻杨家垦荒区。
而且是兵分两路,一路由抚宁,山海关,昌黎三地团练组成,从昌黎南下目标直指乐亭,乐亭士绅同样苦杨久矣,他们会加入的。而杨家的引水渠北起滦州东南的引水口,倾斜向西经过倴城开蚕沙口入海,由十个小型夯土棱堡串联在引水渠边,所以从乐亭方向可以直接进攻倴城一举截断这片垦荒区。
而卢龙和滦州的团练则南下进攻同样目标倴城。
这可是十几万亩的良田啊。
其中包括了整整七万亩水稻田,这东西在北方都是宝贝,一个县通常能有几百亩就是好的了,这可不是江南,这些水田都是直接引水自流灌溉,使用鸟粪后最高达到了亩产七石,就算不使用鸟粪的最高亩产也得有五石,其他那些虽然是旱田,但也只是不能自流灌溉而已。
使用一些机械仍旧能够确保在缺水时候得到灌溉。
种谷子,小麦,玉米统统都能确保高产,尤其是玉米因为种子的不断改良在这样的地里亩产已经能够超过两百五十斤。
还有一个玉米育种基地。
而且还包括了捕鱼队和罐头工厂和无数仓库……
储备罐头的。
哪怕是马口铁罐头,储存地肯定也是越冷越好,而杨家控制区里面交通运输便利,而且最冷的就是这一带,据说在滦南的十个棱堡里面,都是储备罐头的仓库,目前罐头总数加起来超过一百万个。全都是压实了的肥肉,杨家的铁皮罐头和陶罐的不一样,后者就是普通杂鱼,随造随吃,前者一水的鲸肉,海豹肉,甚至干脆就是宰杀牲畜后的肥油,一个五十斤罐头能当一石米吃。
这还不算那些杨家庄户手中积攒的粮食,这些人可是家家户户都有撑一两年的余粮。
毕竟他们日常有大量廉价的杂鱼罐头可以食用。
永平士绅们眼珠子都已经瞪得血红了。
血洗之后这都是他们的。
据说在昌黎会议时候,几个乡贤为了瓜分方式都争得动了手……
虽然他们还没拿下。
但这并不妨碍他们事先研究好怎么分这块肥肉。
不过这时候滦南的杨家庄户们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并且开始备战。
山海关有的是人给杨家报信,张神武入关当天,倴城的杨家庄户就知道了这个消息,而且派出信使分头向新城和京城报告。
所以在靖难军到达丰润的同一天,他们也把消息送到了京城。
尽管这时候塘报还是没有。
无论各地州县还是卫所,没有一个给京城上报的。
最终还是杨家的家丁,自己把这个噩耗报告给了镇南王。
而且这些信使不知道是出于恐慌,还是出于其他什么心理,在通过各地驿站向着京城纵马狂奔的同时,也在向这些驿站散播,然后这些驿站的驿卒们,同样也向着各地民间散播。当信使用了两天时间从倴城跑到京城时候,这个消息已经完全在顺天府各地扩散开,镇南王得到确切消息的时候,基本上运河以北各地全都知道了……
“这个混蛋!
我拿他们当兄弟,他们就是这样对我?孙传庭,要不是我向陛下举荐他进兵部,他这时候还在河南当知县呢!张神武,周敦吉,他们当年不过是犯了死罪去辽东赎罪的死囚,是我给了他们今天,还有周遇吉。
他竟然背叛我!
我跟他十年的兄弟,我跟他一起出生入死,当年我们两个人迎战建奴的千军万马,是我带着他从锦州卫一个穷军户,走到今天的伯爵,他居然背叛我,我简直是瞎了眼!”
镇南王咆哮着。
然后煞有介事地一拳砸在面前桌子上,那张桌子瞬间四分五裂,很显然他受的刺激有点大,不过这也可以体谅,毕竟昨天他还信誓旦旦地说,孙传庭这些人跟他都是兄弟,不可能会背叛他的。
这个打脸来的有点快,镇南王真得很伤心啊!
徐光启端着茶杯,面无表情地喝茶。
方阁老……
喝茶!
左都御史李长庚,兵部尚书袁可立,吏部尚书李虞夔,户部尚书毕自严,刑部尚书苏茂相,礼部尚书施凤来……
喝茶!
“诸公,你们都说句话呀!”
镇南王颇有些尴尬地说道。
“大王,陛下以军国之事委之大王,一切自然由大王定夺,逆军叛乱也是由大王调兵遣将,我等各安其职而已,大王欲如何处置,直接下令就行,我等自然照大王之令行事。”
施凤来说道。
其他人纷纷点头。
说什么?说个毛啊!孙传庭清君侧就清呗!他清完大家也就解脱了,不用再继续伺候这位大爷了,反正这里在座的,都是各大派系的代言人,也不用担心孙传庭来了会清自己。
施凤来是浙江人,万历三十九年榜眼,九千岁喜欢的,但他当礼部尚书不是完全因为九千岁喜欢,而是浙江士子已经不用考科举了,所以他作为中立派可以被各省接受。李长庚是湖广人,湖广系目前的老大,李虞夔山西人,山西系的老大,毕自严是齐党首领亓诗教告老后的继承人,户部已经被他们这个系统控制了多年,苏茂相是福建人,同样是黄克缵告老后闽系的继承人。
剩下袁可立就不用说了,那是孙阁老的继承人。
大家后面都有人。
孙传庭清了君侧,他也不会给自己一个奸臣帽子砍了。
孙传庭清不了君侧……
那就继续呗!
说什么呀?本来就跟他们无关的事情。
“这是什么话,难道这朝廷就杨某一人?诸位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如今叛军相距不过三百里,整个冀东叛军蜂起,难道此时不正是诸公力挽狂澜之时?于少保在天之灵看着呢!”
杨信说道。
“大王想让我等做什么?”
李虞夔说道。
他是山西平陆人,原本历史上姜瓖起兵时候在老家也组织抗清,一度收复潼关及解州一带,但清军收拾完姜瓖之后,也把他给灭了。
“这京城有我在,暂时不会有事,好歹城内还有一万精兵,但叛军势必包围京城,故此这召集各地军队勤王之事,就得有劳诸位了,以杨某之策,我率军继续坚守京城,诸位立刻出城分头向各地召集勤王。和廷公去太原,召集山西及关中忠义之事就交给和廷公,毕公回山东,召集山东忠义之事就托付毕公,酉卿公立刻返回湖广,湖广江西乃至四川诸军就有劳了。”
杨信说道。
李虞夔,李长庚,毕自严三人互相看了看。
“既然如此,老朽就遵大王之令!”
李长庚爽快地说道。
毕自严和李虞夔同样点头同意。
“那我等呢?”
施凤来问道。
这是好事啊,不管怎么着先离开京城再说,万一真打成围城战,那这炮弹可是不长眼的,一个打高了的炮弹,就有可能要了自己的老命,要是真能借着这个机光明正大跑路就完美了。
“存梅公也有重任,如今叛军用不了五天就得兵临京城,京城周围已经无兵可调,最近只有天津的宜兴伯,您老是浙江人,与宜兴伯一个平湖一个宜兴也算半个乡亲,这前往天津,劝说宜兴伯勤王的重任可就交给您了。我知道宜兴伯对我有些误解,但如今这种时候,一切国事为重,这京城能不能保住,可就全指望着他了。”
杨信深情款款地说道。
“大王放心,宜兴伯也是深明大义的,老朽必然不辱使命!”
施凤来说道。
这也很正常,这时候最近就是卢象升了。
他率领罗一贯部,原本是和志愿军一同北上,只不过在青县分了两路,他们走运河进京,结果刚到天津,苑口那边就打起来了,随即被兵部喊停,暂时留在天津必要时候前往苑口。
现在就卢象升能最早赶来救援。
不过他的兵力也不够,他就带着罗一贯部北上的,而已经入关的辽东军已经有张神武和周遇吉两部,更何况还有一万蒙古骑兵,光这就已经是三万久经沙场的精锐了,卢象升那一万人没什么用,最多就是个牵制。更何况还有阎鸣泰部一万山海关驻防军,以及长城线的那些驻军,光目前正在逼近京城的就不下五万大军,而且后面还有孙传庭率领的主力。
杨信最多还能调动满桂。
但前提是满桂不会背叛他,不过就目前情况看,这已经没法保证了。
毕竟连周遇吉都背叛他了,满桂和他交情再好,还能比得上他和周遇吉的交情?
杨信现在也是众叛亲离啊!
话说这也都是他自己作的,他要是不分田哪有这种事。
杨信向施凤来表示感谢,然后将他那深情款款的目光对准了袁可立,后者被他看得都有点发毛了,下意识地端起茶杯,略带尴尬地喝了一口。
“节寰公,您得去趟高阳。”
杨信诚恳地说道。
(我们这个小镇子已经确诊俩了,而且其中一个刚被扒出,曾经在年前最拥挤时候,在客流量最大的超市逛了一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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