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柊开始搅浑水,同时在孟破眼前刷好感度,只是让他觉得有些吃惊的是,堂堂三千红尘客之一的人物,走过庐山道的天才,居然是喜怒显形于色的。
此时的孟破,明显面色变得好看了许多,并且带着一种不满与冷漠,渐渐移动目光,转到程知远身上。
许柊感到失望,同时又有些庆幸,孟破正是因为这种性格所以才容易被人当枪使,现在的他最好越蠢越好,自己的目地正在一步步达到
“你知道你为什么不能进庐山吗,算计的太多,反而在某些方面,不如孟破率真。”
突如其来的声音传入许柊的耳中,他猛然回神,刹那转头,然而却根本没有看到任何一位靠近他的人,同时对面高长恭的呵骂声又传来,几乎是问候了高阳许氏所有的女性。
这让许柊变得有些生气。
“高长恭,你要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们有一说一,你在这里谩骂我高阳许氏,你兰陵高氏有资本狂妄,我高阳许氏也不是泥捏的!说起身份,你差了我一大截!”
“哼!”
许柊拂袖,随后抖动双臂,向赵迁道“还请殿下对此事明察。”
赵迁顿时很不高兴,腾的一下站了起来,盯着许柊道“高阳许氏很了不起?”
许柊一愣,随后顿时低头道“不敢,在下绝无此意!”
他当然知道赵迁那是什么意思,赵氏为王,这邯郸赵氏可是一方王族,这就是高阳许氏比不了的了,虽然高阳乃是五帝后裔,然而他赵氏的先祖,追根溯源乃是舜帝,这也不比高阳差多少,何况曾经的辉煌,代表不了如今。
赵迁眼中露出蔑视与得意,同时负手,意识到自己现在被许多人注视,于是调整了心态,轻咳几声,说道
“邯郸星宿府隶属于圣人门下,亦为王室所属,邯郸之下,王与圣同治此府,刚刚鬼星主也已经言明,此地根本没有徇私舞弊之事,你讲程氏选取涂山碑乃是作弊,这不是凭你空口白牙就能论证的,邯郸的考核,也不归你高阳许氏管控,说话之前,认清楚自己的身份!”
许柊啪的一下跪伏在地,叩首道
“殿下明鉴,若要我拿出凿凿证据,此时确实没有,但若说空口白牙,自也不是!之前程氏宣称其与涂山有旧,这简直是荒谬之言,涂山氏何等尊贵,他程氏小儿,地位卑贱,且涂山之民皆在齐国稷下学宫,此地为赵,根本没有涂山之民,又何来的渊源所说!”
“在下亦不是有意要污蔑程郎君,只是之前所言所谈,似有大疑,此时已不论名次之类,而是关乎到星宿府名誉,今日迁殿下若不明察,日后岂不是人人都可以用秘法作弊?”
赵迁一把上前就要踢他,结果被司马夝拉住,而前者很不高兴,呵斥道“你几个意思,是讲我眼睛瞎了吗?”
许柊不语,话语到此点到为止,他也不会再多说什么,于是眼角微撇孟破,果不其然,孟破此时一副严肃凛然的样子,似乎已经完全代入到一个受害者的角色中去了。
许柊心中也是叹息,他在高阳许氏亦不受待见,否则何必出来当个斩妖人,高长恭是庶出,而他则是嫡系,然而又是嫡系中的旁支,即并非家主一脉,而是下位,故而会被宗族主家猜忌,又因为他以前表现过一次算计之心,故而被主家堤防。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每一次家主换位都有明争暗斗,高阳许氏内天才够多了,不缺他一个,反而是他这种阴沉的性格,会给他招来杀身之祸。
想要闯出一个名头,只能入世历练,攀附其余高宗望族,以此来博得这些高宗望族中嫡系子弟的支持,由此达到名声大噪的程度。
血脉,名声,人望,境界,以此类推,这是决定一个人立身在世的四大基本要素。
孟破此时上前,果然如许柊拨弄的一般,愣头二傻子似的,居然宣称要请赵迁给一个公正。
“孟破,你好不要脸!”
高长恭蹦出来,道“刚刚我也听见了,是你自己让的石碑,此时还要殿下给你什么公道?”
孟破沉默一下,随后道“若是程郎君真的有作弊之事呢,查一下,不也无妨吗?”
高长恭冷笑“你说查就查,那怎么不查你,这里这么多人都认为你只有雷鸣的水平,结果你弄了个和光同尘,这算不算作弊?”
“就是就是!”
李回等人起哄,孟破傲然道“身份不同,我乃三千红尘客之一,境界七重楼,渡过庐山青火百九十步,更是辰陵孟氏嫡系,血名人境,四样我样样不缺。”
他也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后面的意思就是程知远,这血名人境,他一个都不占据。
血脉?程氏,尤其是程知远,现在没什么可吹的,程伯休父那都是周宣王时代的人,好几千年啦,而且程知远出来的时候,貌似他根本没有宗族在背后,就是一个孤家寡人。
名声?之前战败了浑邪乌檀,虽然被赵国公卿所了解且见证,但是放眼天下,他又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名头?
邯郸星宿府,即使在天下也不过是七个斩妖府其中一个而已,其余的地方,秦楚二地尤甚,里面的高手,又有多少,难道还能打不过一个浑邪小儿?
孟破甚至觉得自己都可以干趴那个家伙,而且他在上一届的三千红尘客中,只是走过百九十步而已,前面还有走过五百步,七百步,甚至一千两千步的人!
人望?名声没有,哪里来的人望?
境界?自己是七重楼,程知远不过是四重楼!
孟破的傲是有道理的,不是没来由的就看谁谁不爽,血脉高贵,名声大躁,人望极高,境界也不差,放在后世就是高富帅鄙视穷青年,随时随地可以拿出一大堆理由去骂人,这不是很正常么?
高长恭还没有骂出下一句话,结果另外一边,甘棠的声音倒是又接口了。
“哪里和涂山氏没有关系?他妻子就是涂山氏的人。”
这话出口,一瞬间所有人目光都聚集到程知远身上。
后者哑然,而其余所有人,俱都目瞪口呆,只是程知远是看着一副理所当然模样的甘棠,而其余所有人,则是在看着理所当然的他。
这一瞬间,大殿内的气氛,不知是尴尬,还是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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