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通见此,心下一惊,急忙追出,甚至不顾踩到那些污秽,却只得见,一名衣着道袍的身影,已然飘飞而去。
见得那人背影,陈通心下一沉,却想到了昨夜房中布置被乱的事情。
陈通有心追索,只是心知此人能御飞剑,法力并非自身能比,只能放弃。
只是回头见得那满地污秽,以及不见的画皮,心中却有几分无奈。
本来已经能成,恶鬼业已落入陷阱,只消将其打杀,便能得到画皮,哪能预料,竟有如此变故。
“道长,方才那……”
不说陈通心思,王平与一众王府下人见得那恶鬼嶙峋、飞剑神异,心神震动,此时才回过神来,王府下人不说,见得这般场景早已不敢言语,王平心有戚戚,但见陈通神色,不免出声请教。
陈通摇头,也不好解释,只道:“只怕是岳阳楼遇到的那位前辈了。”
王平顿时恍然,心中又觉惊奇,不想那道人竟有如此法力,只是又记起,那道人似乎说过,与自己还有几番缘法。心中不由懊悔,若能拜那道人为师,习此神通手段,岂不美哉?
经历‘小唯’一事,王平已觉这世间危险,兴许一不注意,就会遇到鬼怪,自有几分危机念头,难免也就有此想法了。
如此想着,王平难免有几分恍惚。
只是转念,却又想起陈通似乎也是有着大本事的,于是便道:“不知道长可愿收徒,王平想拜道长为师。”
陈通闻言,不由哑然,转而摇头道:“王兄说笑,我并无收徒之念,且王兄年纪不小,元阳早失,便是修行,也难有所成就,倒不如科举一途了。”
这自然只是借口,陈通言闭,见得王平失望神色,也没多劝,又道:“陈通在此打扰许久,今日恶鬼已出,且先告辞了,还望王兄记得今日教训,日后莫要太过风流,好生对待夫人。”
言闭,陈通也不再看王平,起身一跃,便跃出了小院。
只留下一众面面相觑的王府下人,以及看着陈通离去方向,有些失神的王平。
……
却说陈通,离了王府,便在腿上拍了两道甲马符,朝着岳阳楼方向而去。
他寻不得那道人踪迹,却另有其他想法。
那日茶馆之中的贺娘子,必然对那道人有所了解,若想寻得画皮,还得求助前辈。
狂奔而行,也不知走了多久,但见天色熹微,终于到了洞庭湖畔。
岸边已能见得君山,只消乘船度过,便能到得岳阳楼了。
只是陈通四下望去,却不见几只小舟,到底是时辰尚早,便是那洞庭渔人,也未曾出工。
恰在这时,陈通只见前头不远处,一只小舟若隐若现,船上一名戴着斗笠的渔人,正朝岸边划来。
陈通见此,心下大喜,不由招呼道:“船家!船家!”
那渔人显是听得陈通呼唤,不多时便划到了岸边。
陈通急忙走近,道:“船家,小道有要事,欲往对岸一行,还请船家行个方便。”
言闭,便从褡裢之中,掏出数枚大钱。
只在这时,却见那渔夫忽而摘下斗笠,陈通看去,见得渔夫面貌,面色大惊。
“前辈?!”
“玉阳小友来的可是时候,贫道在此等候多时了。”
却见那渔夫一身青布粗衣,身材窈窕,分明是陈通那日在茶馆见得的贺娘子。
“前辈知道我要找您?”
陈通稍作平复,这才开口请教。不过他也知晓,以对方法力境界,或许是早有算到也并非没有可能,有此一问,不过好搭上话罢了。
贺娘子显然明白他的心思,微微一笑,也不解释,只看着他道:“我知你来由,此世若无小友出现,因缘际会,本不该如此,然天势有变,倒也不能说是坏事,小友可是要寻那取走画皮之人?”
陈通闻言一惊,虽知对方境界,并非自身所能了解,但是听闻此话,还是有些惊异。
“前辈神机妙算,晚辈……”
正琢磨怎么询问其中因由,但见贺娘子眼中笑意盈盈的望着他,似乎早已明白他的心思。
陈通略觉尴尬,却不知如何开口了。
只在这是,贺娘子道:“此中因由,倒也无甚不能言说,小友可还记得,我曾与你说过的纯阳真人故事?”
陈通点头,那恶鬼所披,就他猜测,似乎就是故事之中的画皮。
“那王府恶鬼,便是昔年纯阳真人所捉,侍奉那武陵小姐之鬼。它虽夺去画皮,却也因此,无法修行得道,于是苦寻当年那小姐转世身,入得王府,正是要百般压制,夺她气运,好真正占了画皮,脱去枷锁。”
“那小姐转世身也在王府之中?”
陈通却没有想到这一茬,略微有些惊讶。
贺娘子却意味深长的说道:“此人你也见过,正是那王生夫人,林氏。”
林氏?
陈通心中又是一惊,到不曾想,那林氏居然还与纯阳真人有关,想着林氏娇俏模样,以及自家与林氏做的那些事情,再思及贺娘子笑容,不免有些尴尬了。
“咳咳,还请前辈指点那道人去处,那画皮与我有大用,恳请前辈指点一二。”
陈通也不想去说林氏了,反正恶鬼解决,也难和王府的人再有什么牵扯,况且经过这次,王平应该能够对林氏好些了。
他看贺娘子对自己还算照拂,于是厚着脸皮求教。
贺娘子也不和他计较,只道:“那道人与我有几分关系,算是得罪过我,不然你也寻不得我。那道人本也是为了画皮而去,此物关乎他修行,是以才百般算计,只因那画皮乃是纯阳真人手笔,主人乃是林氏,其中因果若不解决,那道人是万不敢取走画皮的。”
“依他本来意思,是要与那王平有三次遭遇,解决恶鬼,以使王生夫妇举案齐眉,方能了却因果,才可取走画皮。却不想为你所坏。”
这不就是原著中的故事么?
陈通反应过来,心中暗付。
“如今因果未了,那道人今日便会回返王府,以做布置,你若回去,当能见得。”
陈通听此,心中大喜,不想其中还有这般缘由,有此一句,找到那道人应该不是什么问题了,当下就准备谢过贺娘子,回到王府去。
只在这时,贺娘子却道:“你也莫急,那道人已是显圣之境,你此时便是赶着回去,见到了他,可有本事能从他手中夺来宝物?”
听到这话,陈通这才反应过来,顿时觉得麻烦,修士阴神出窍之后,磨炼阴神,才可夜游,夜游之后,则是驱物,驱物之后,方是显圣之境,陈通不过出窍修为,比起显圣境界,不知差了多少,哪能是那道人对手。
不过转念一想,贺娘子既有此话,必有深意,于是又讪笑道:“还请前辈指点。”
贺娘子摇头一笑,道:“你伸手过来。”
陈通闻言虽然疑惑,但是想到贺娘子一直帮自己,道人之事都还有求助对方,于是也没有犹豫,伸出手去。
便见贺娘子在他手心之上,画了一个‘禁’字。
随后对他说道:“你明日见他,便以掌心相对,只需口诵这掌心中的‘禁’字,便能将他制住,任你摆布。”
未等陈通道谢,贺娘子又道:“你若捉了他,将那道人送往你突破阴神时所住的道观,交于那名老道便是,其后之事,你得了所需之物,也不必多管了。”
言闭,不等陈通多说,便将斗笠带上,复返小舟之上,撑蒿而去。
“前辈!”
陈通回过神来,忙出声呼唤,却已不见了小舟踪影,只听一道歌诀隐隐传来:
“朝游岳鄂暮苍梧,袖里青蛇胆气粗。三醉岳阳人不识,朗吟飞过洞庭湖……”
歌诀渐隐,再不见贺娘子芳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