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鼎,无比巨大,充斥着三人全部的视野,粗略一算,居然比之前议事的那座宫室还要大上几分!
“这便是立国之鼎吗?”
李乾深吸了一口气,仔细的看着,目光中带着一点贪婪。
“你还是第一次见到吧?”李琦看了儿子一眼,“不错,不过……时间不多。”
“我们尽快前往,不能耽误了时间,那叛逆一族此番邀请,固是不怀好意,是让我等看其威势与前路,但同样也是一次机会,让我等能一观阳间局势,毕竟如今失了天下,这立国之鼎便难以再观全局,而他叛逆一族却可以借此观全局,我等此番过去,了解了天下局面,也好再做打算!”贞阳侯说了一句,便迈开步子,当先走了过去。
李琦点了点头,也随着前行,只是稍稍落后的两步,只是走着走着,他却忍不住低语道:“父侯,此次立名的,既然是他武氏,以儿臣看来,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毕竟他子孙自立,岂不是自相分裂?儿臣还听说,此番要立名的,似乎还是武氏远亲,不是篡位那一系的……”
“话是这么说,但那是太平年间的说法,”李琦摇了摇头,“当下这局面,又有另外一番计较,太平年间,天下一统,若是有子孙自立正名,那就是分散血脉,是削弱自身,内卷自耗,自是坏事,但眼下这天下有分崩离析的势头,那武氏首当其冲,被权臣架空操纵,未来一旦天下有变,立刻就要失位丧格,整个皇室更有可能被屠戮一空……”
说到这里,这老者冷笑起来,满心蔓延皆是痛恨与幸灾乐祸,毕竟当初他只是个不入流的皇子而已,还不被其父看重,本就出继承序列,不敢有什么奢望,结果因为皇室被篡,只是因为自身血脉,就近乎被屠戮满门,自身更是惨死,那动手的固然是投靠武氏的小人,但真正的仇人,毫无疑问正是如今的皇室武家,看到昔日仇人也沦落至此,哪里能不高兴快慰?
李乾倒是听出了这话外之意,于是皱眉道:“如此说来,若是这武氏叛逆还是铁板一块,又或者没有其他人分裂立名,那一旦那司马氏篡位,或者其他大变降临,等于是一下子就被打落深渊,可若是有其他子嗣格局一方,乃至立国称制,就等于是强行续命了?”
“可以这么说,”李琦回过神来,“正所谓狡兔三窟,那武氏之人,如今肯定不止把持一处,等会到了地方,见了相熟之人,询问一二,你就该知道大概局势了……”
说话间,这父子二人跟随者贞阳侯走到了那巨鼎的跟前,就见前者猛然一抬手,方天画戟便被他高高举起,而后李乾感到天旋地转,三个人竟是腾云驾雾的飞了起来,直接来到了那巨鼎的上方。
他倒是没有惊慌失措,毕竟都是死人了,还有什么好惊讶的
顺势往下面一看,李乾就看到那鼎内居然是另有乾坤,隐隐能看到云雾缭绕,又能看到山河湖泊。
这下子,李乾才露出惊异之色,转头看向其父。
“定国鼎,定的是气运,是国格与国祚,彰显的是山川社稷,是万里河山,只不过咱们李氏失了天下,这鼎也就只能徒有其形,不得其神了,眼下唯一的作用,便是沟通多地,不被彻底隔绝了。”
“沟通多地?此为何意?”
李乾话音落下,就听贞阳侯道——
“定住心神,该走了!”
他一句话说完,三人所乘坐的云雾急速下降,转眼就入了那鼎中,紧跟着,一股奇特的感触浮上心头,仿佛有清凉的威风吹过来。
这种变化,让李乾神色一变,他抬起双手,看到原本会暗色的皮肤,慢慢恢复了光泽,再看身上的其他地方,也似乎逐渐恢复了生前的颜色。
“这是怎么回事?莫非这定国鼎,还有起死回生的功效?”
贞阳侯就道:“这可不是起死回生,而是万民之念作用在身上,这定国鼎定下的气运,而气运是什么?是人心所向,当年国朝享有天下,万民之念源源不绝,整个阴司之地也是王土,便有森罗万象,我等身陨之后,来到此处,有如阳间,但现在却是日渐衰退……”
李琦也道:“你乃是遗腹子,为父当年早死,你随着你母长大,而其时武氏追杀皇族血脉,在天下之间几无立足之地,诸多势力更是被连根拔除,正经的皇室成员不得不隐姓埋名,诸多拥护之人,也被迫转入地下,从此不为人知,让咱们在阴司之地也失了民望之念,所以等你为了大义而献身归来,就不曾见过民念之妙了。”
说话的时候,前方灰色雾气宛如帷幕一样被贞阳侯用方天画戟拨开,落到了下方。
顿时,天下各州之景象,瞬间映入眼帘,宛如整个世界都成了一张地图,山川乞伏、江海汇聚,城市聚居,森林覆盖,就像是一片微缩的景观。
“鼎中天下?”李乾转身看向其父,后者只是笑了笑,却没有回应。
前方,一座悬浮于空中的高台上,已然站了不少人。
李乾没有多问,但也知道那里应该就是目的地了,果然,贞阳侯长戟一指,三人就朝着那边过去,只是到了半途却被拦下来了。
“还望几位说明身份来意。”
那人踏空而来,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就连从来没有来过此处的李乾,都看得出其中刻意针对的样子,但形势比人强,他自是明白这个道理。
“让李绲来!”贞阳侯冷哼一声,没有理会那人,“又或者我等现在转身离开!”
那拦路之人轻轻一笑,神色从容,道:“在下司马忠,忠心不二的忠,几位该是知道的。”
贞阳侯顿时眯起眼睛,看着眼前这人,咧嘴笑了起来:“难怪你如此嚣张,这么说来,此次聚集,召集我等来的,不是他武氏,而是你司马氏?”8)